那个女人清了清嗓子,安澄竖起耳朵来。
那女人的声音有一点飘忽,不像爸那样冷静。她又哭又笑,哽咽沙哑地说:“……说什么呢,师兄,今晚上又不是你强抱我。再说就凭你那书呆子的脾气,你就算想强抱我,你也强不成啊。如果不是我自己也犯了错,我早就撕烂了你。”
那女人又哽咽了声:“是我错了,是我自己犯下的孽。我今晚不该跟你喝酒,我更不该喝醉;最最不该的是,明明喝醉了却还非要你给我讲他的事……结果我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是置身何地,不知道是跟谁在喝酒,我就只看见眼前是他的脸,他微笑着在我眼前浮来浮去,跟我说‘淡如,我只爱你。沈宛不过是我用来七你的,我想让你回心转意……淡如回来吧,我知道你当初说离婚是说气话,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女人在哭,却不肯大哭,就是那样压抑地一声一声地自责:“是我把你当成了他,是我主动抱住了你……师兄,今晚都是我的错。我别这么自责,你要是后悔了,你就抽我大嘴巴。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是我活该!”
安澄听得惊住。
门内是发生了她最讨厌的事。可是好像,事情却并不都是她所设想的模样。
接下来她听见爸粗重呼吸两声,接下来是爸陌生的声音。他几乎是用吼的:“我怎么对你都行?这是你说的。”
她猜爸一定是忽然起身,或者是已经一把抱住了那个女人。
她听见爸热切地表白:“……我只想爱你。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了你20年!”
“今晚,我只想让你忘了他,想让你明白他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而你身边,只有我!”
接下来……门内又陷入了一片呢哝的声响。
安澄呆住,腿渐渐支撑不了体重,贴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这样的爸,她没见过;可是这样外表沉静,其实却是在用沉静压着狂热的男子,她见过。
此时此刻她如何不明白,门内发生的一切对于她,对于妈来说都意味着什么!
妈……虽然从未明说,却始终拒绝任何人追求的妈,原来这两年都是白等了。或者说,这一生的20年,都是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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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熬红了眼,却就守在门口不肯离开。
她就等着看爸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打开这扇门,她就等着看那个女人究竟什么样!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爸才终于打开了房门。出门迎面看见她,那一瞬间她相信是爸这一辈子最最惊恐的刹那。
她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却还是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手臂朝爸冷笑:“爸,恭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