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一笑:“廿五,元旦前最后一次小朝,自见分晓。”林昀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痛苦,如流云之渡月。
一脉锦江,阅不尽烟火,道不清冷暖,流淌不知多少人间故事。腊月十五过后,风声渐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连着几夜,韩大人在影阁一坐便坐到天亮,未曾回过府邸。生平头一回,他害怕了。
案前烛影凌乱,苏木收拾着文簿,顺便问了一句:“大人在想什么?”韩水拨弄灯芯,没有言语。
“联姻本是无稽之谈,国舅、宗伯、旧族,哪家都不会答应。”苏木一向善察人心,“大人逼立东宫,不是为私,而是为国,皇上早晚会明白的。”
韩水望着空中半圆之月,淡淡问道:“兵部还没备好折子么?”苏木揣着明白装糊涂:“景兰虽在兵部,可这两年一直混得不如意。”
韩水:“还有三天就要小朝,他……”苏木笑了笑:“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兵部、军府、阅天营,多年来沆瀣一气,只认齐家。”
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韩水叹了口气,熄烛回府。
他一直没有告诉齐林,其实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承诺要复齐家基业,只是一场戏。
削兵、归耕、养民……
一切风调雨顺,他不想云梦再因齐林闹出任何动乱。他想的,无非是争赢东宫,稳住朝局,然后善始善终,过清甜日子。
长乐街与宁国街只隔三坊,一盏茶功夫,晃了晃神,到了。及至府中,灯笼亮着,炭火烤着,一切如旧。
正院子里,夕雾、秋半等几位公子,拥着绒裘,跪在梅花树下,不知在烧什么纸。韩水瞥了一眼:“怎么了?”众人惊慌:“大人回来了……”却又一个个往前边挤,生怕露不出面。
秋半答话道:“大人连夜不归,公子们关切得紧,就去庙里给皇长子求了平安符。”韩水一笑:“甚是体贴,不知是哪个出的主意?”
一位蓝衣公子甚是得意地站了出来,众公子望着,干巴巴眼红。韩水二话不说,让阿瑞把这人打了三十大杖,逐出府门。
秋半吓得气都不敢吐了。韩水一个个看过去,问道:“还乱说话么?”秋半跪地请罪:“奴错了,大人。”
韩水无心计较,又问:“怎么不见齐林?”秋半和夕雾面面相觑,好端端又红了脸:“齐将军他,他在为大人……”二人想半天,挤出了一个词。
“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