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燕王败了,咱们就能随着朝廷兵马回北平去了,到那时候,到处一片狼藉,也不知道里边被你争我夺的打成什么样儿了,想太太平平地收回咱们家的屋宅店铺田产作坊,还不是得靠人家帮忙大闺女和二闺女挤在一个屋怎么啦当初咱们家穷的时候,全家人挤在一个炕头上,盖一床被子,不也过来了”
谢传忠和婆娘在屋里头说话的当口儿,夏浔摸清了徐茗儿的住处,已经悄然摸去。这客栈里果真是住满了人了,连前边的饭堂,后边的过道儿都是人,亏得谢老财有钱,愣是用钱砸出几个房间来。
夏浔也装作住店的客人,晃晃悠悠的在茗儿门前走了几步,看看没人注意,一闪身,便进了房间。
房间还没插门,小郡主盘膝坐在炕上,身前一盏昏暗的油灯。没错,一推门便看见她坐在炕上,这间屋儿太小,只有一铺炕,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茶杯茶壶,一门一窗而已,所以一进门就看见她了。
夏浔一见郡主,立即一个箭步扑过去,掩住了她的小嘴,低声道:“郡主莫惊,是我。”
小郡主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看他,指指自己嘴巴,夏浔赶紧放手,小郡主这才微笑道:“我都没怕,你怕甚么,知道我为啥不插门就是为了等你来呢。”
夏浔一呆,奇道:“郡主算准了我会来”
徐茗儿俏皮地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道:“废话,你在道上都看见我了,能不来找我么对了,你又肩负什么秘密使命了这回怎么又扮成匠人了”
夏浔又是一呆,奇道:“郡主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朝廷钦犯了”
徐茗儿动容道:“朝廷钦犯,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了”
夏浔这才省起,漫说自己的案子本来就属于秘密案件,一开始并未公开他的身份,就算朝廷公开通缉了,战乱一起,地方官府安抚地方集中民壮挖战壕修城墙的,也没空理会他了,此刻又是在真定,距南京已远,他又不是甚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哪有可能把消息传到这儿来。
夏浔便苦笑一声道:“我还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我只不过把你的三个大外甥从南京城救了出来而已。”
徐茗儿奇道:“我的三个大外甥啊”
她腾地一下跳下炕,抓住夏浔的手道:“是你救的他们我说他们怎么就突然在北平冒出头儿来了,要不然大姐夫还不敢反呢,原来是你”
夏浔紧紧盯着她的眸子,说道:“小郡主,现在可不是过家家玩游戏了,燕王正式打起靖难清君侧的旗帜,朝廷讨逆的大军也集中到了真定。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的钦犯,我想知道,你站在哪一边”
徐茗儿一双大眼睛眨动了几下,很严肃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站在一边他们老朱家叔侄俩反目争家产,打就打呗,关我甚么事,我只是替大姐担心,还有我那三个比我还大了几岁的外甥,凭心而论,这件事是皇上不对。”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脸蛋气忿地红起来,好像一枚红苹果:“我大哥是国公,三哥比他生得晚,就只能做都督。难道我大哥自己琢磨琢磨,考虑到如果三哥设计杀了他全家,就会抢了他的国公之位,便不管三哥有没有那个心想不想那么干,就抢先动手把三哥一家杀个精光换了你是这个倒霉的三弟倒霉的四叔,你冤不冤你恨不恨你肯不肯心甘情愿地把脑袋交出去将心比心吧”
夏浔微笑起来:“郡主明鉴”
徐茗儿摇摇头,有些莫名的忧伤:“我同情大姐夫,可是,我帮不了他,连道义上的一点小忙都帮不了,我不想大姐出事,却也不能连累了大哥三哥四哥,我们中山王府,毕竟是站在朝廷一边的。”
夏浔颔首道:“我明白郡主的为难之事,往大里说,这是国家之事,往小里说,这是他们朱家叔侄的家务事,不管从哪儿论,都轮不到郡主一个女儿家出面掺和。我现在是朝廷钦犯,被抓了壮丁,随军往北去呢,我打算到了两军阵前,就找个机会摸去燕王那边。
可没想到半路上碰到郡主,这兵荒马乱的,郡主可不能再在外边待着了,郡主的下落,我已经告诉大都督了,现在北平战事一起,大都督一定更加担心郡主安危,郡主,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去中山王府吧,禁足府中总比丢了性命强呀,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万一有什么事,恐怕谢员外也顾不上你了。”
徐茗儿点点头,很懂事地道:“我知道呀,可是我现在怎么走谢员外打算待在真定城里哪儿也不去了,我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只好他到哪儿我到哪儿,现在倒是遇到了你,可你又成了朝廷钦犯,我总不能让你陪我回南京,生生地害了你的性命呀,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夏浔点点头,说道:“我刚才离开匠人营的时候,也曾替郡主想过,郡主现在要回中山王府,恐怕不得不借助官府之力了,如果郡主把身份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把郡主安全送回金陵的,当然,皇上没准会禁你的足,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皇帝,怎么也不会和你一个小姑娘太过计较,过些时日让你三哥在皇帝面前求个情也就好了。
当然,如果有另外更好的法子,那就不用通过地方官府了,郡主的令尊可是大明第一名将,麾下不知统率过多少猛将,这一次朝廷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