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念了句小气,便听身后的树上传来了声响。
他转过头,身后的果然是俞南易,依旧是一身墨色的衣袍,手里拎着个油纸包,不知道装着什么,这人大概是刚到,正大咧咧的坐到粗壮的树干上,向他招手。
白若足尖轻点,跃到树干上,低头看他:“什么东西。”
“糖油饼。”俞南易打开纸包,捏着一个递给白若。
白若撩起衣袍,坐到他身边,接过糖油饼费解的问:“这大晚上的,哪来的?”
俞南易云淡风轻的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白若嘁了一声,咬了口糖油饼,香甜的味道蔓延到味蕾,让他的眉眼不知觉的柔和了几分。
俩人对着月亮啃饼子,俞南易知道白若是来做什么的,侧头问:“苏和没说什么,就这么答应了?”
“不然怎么办?”白若咽下嘴里的东西:“他已经修炼到瓶颈了,好不容易盼来我这个救星,不答应只能等死。”
俞南易啧了一声:“还想说他态度不好,我就替你揍他。”
“用得着你?”
白若习惯的回嘴,想了半天开口道:“我对你态度也不好,你怎么不生气了?”
以前俞南易还会和他打架,现在只会哄着他。
俞南易伸手,仔细的将他唇角的芝麻蹭掉,轻笑道:“那能一样吗。”
白若垂下眼:“有什么不一样,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你让着。”
“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俞南易笑了:“我就喜欢让着你。”
白若耳朵红了,没说话,专心吃东西,脸上鼓起个小包,一动一动可爱的不行。
俞南易只觉得看着心都要化了,良久才移开眼,慢悠悠道:“我会生气烦躁,因为那都是不在意的事,等你活的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明白,真正喜欢的要好好捧在手心藏在心里,别去做些多余的事。”
白若眨了下眼,侧头看他,等着他往下说。
“没人知道自己一辈子要走多少路,也不知道能走多久,一条路走到头容易,可想回头却难。有的不能回头,有的不敢,你不知道回过头还有没有路,也不知道想找的东西还在不在原地,留下个念想在心里,悔恨的刻骨铭心或是被时间磨成轻描淡写。”
俞南易淡笑道:“但丢了就是丢了,再也回不来。”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白若品了品:“所以你是在暗示我珍惜你吗?”
“这怎么能是暗示呢。”
俞南易扬唇:“明示。”
白若也跟着笑了,隔了一阵才转头问:“你……有过什么后悔的事吗?”
俞南易点头:“那可太多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远不如你这么聪明,被人坑过骗过不少回,每次都要后悔。”
说着他顿了顿:“不过那些不重要,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你不行。”
白若咬住饼,动了动耳朵尖。
俞南易却不再说了,只是看着白若笑,白若被他笑的别扭,俞南易这才开口:“那你呢?”
白若想了想:“我没有什么后悔的,我做过的事,就算是重来一次,还是会那么做。”
他做过错事,可并不代表后悔,与那些微不足道的情绪比起来,白若更想能活下去。
他和予溪団对俞南易不一样,白若从来就没有选择,命运每次都会将他逼上绝路,在他的前方没有对与错,只有生或是死。
白若咬下最后一口饼,虽然隔着一张油纸,手上却难免还是沾上了油渍,俞南易拿出帕子,抓过他的爪子,仔细的将他一根根手指擦干净。
“所以你还小呢。”
他的动作轻柔,眉眼间没有丝毫不耐,也是这一刻,白若这才突然间意识到,这个人曾经活了四百余年,看尽了世间百态,成了最肆意快活的模样。所以很多事,俞南易看的很通透,而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刚刚学会奔跑的孩子。
很少有人和白若说些这样的话,白若也听进心里了。
替白若擦好爪子,俞南易见他发呆,一把将人托着后背与腿弯抱起来跳下去,一副不打算放手的样子往前走。
“走了小朋友,回去睡觉。”
白若抓着他的肩膀,别扭的要命:“喂,放我下去。”
俞南易挑眉,手上紧了紧:“不放,抱你回去,闹什么,反正现在街上又没人。”
白若吸了口气,左右看看真的没人,瞪着俞南易的下巴鼓了鼓脸,说:“驾。”
俞南易被逗笑了。
从白若的角度,能看出俞南易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渣,以及他们头顶的星空,他很久没仔细的看星星,惊喜的发现繁星满天,于是用手指戳他的下巴。
“俞南易,看天上。”
“星星吗?”俞南易便听话抬起头:“是挺美的。”
白若笑笑,俞南易忽然停了脚步,低头亲了他一下。
唇上被飞快的碰了碰,白若眨眨眼,扭头将脸埋在他怀里,气闷的道:“驾驾驾!”
赶紧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俞南易:小狐狸太可爱了,想……
白若: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