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垂下眼,对于景阳这么快知道了所有事并不惊讶,随口问向金仇:“你吃过了?”
金仇心中微暖,道:“吃了,就是来给你们送吃食,这就走了,吃完放在这就好。”
白若神色缓和,对他点了点头。
金仇说完就走了,俞南易坐下来,先拿筷子夹了些青菜给白若:“来,师兄请用膳。”
白若瞥他一眼,想到两人打架这事,没忍住笑了一声。
为了个罐子打架什么的,怎么感觉那么幼稚?
见他笑出来,俞南易心里也舒坦了,这才端起碗认真吃饭。
白若累了一天,胃里又开始翻搅,吃几口就将碗放下不动了,俞南易看他两眼,有些在意的问:“不舒服?”
白若抬手去拿水杯:“还好。”
俞南易立刻拍下他的手,将那已经冷了的水拿走:“冷了,我去给你添一些。”
说完这人便起身走了,白若看着自己的手背,无声的眨了眨眼,目光又落在了那盒冰针上。
要说喜欢,也没特别喜欢,白若上辈子熬到了正道魁首的位子,什么东西没见过。
可即便如此,这会儿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打开看了两眼,又在俞南易回来之前迅速的放到原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很快带着温度适宜的水杯被放到了手里,连同初夏的凉意,一起被驱散了。
白若恍然看到墙角开着嫩黄色的小花,看着自己越穿越薄的衣衫才忽然想到,夏天已经来了。
吃了饭,两人便回了屋子里,俞南易站在旁边顶着罐子,而白若就坐在书案边,一笔一划的抄写门规。
好在席山的门规不算多,十遍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抄完,白若专注的提笔,将墨迹晕在纸上。
然而很快,那个顶着罐子也不老实的人不知何时蹭过来,对着他的字啧啧称奇。
“白若,你真是我见过的,字写的最丑的人,没有之一。”
“我拿刀逼你看了?顶你的罐子,还有……”
白若眯起眼,回头瞪他:“你为什么不回你自己房间顶?”
俞南易挑眉:“回去有灵魄,他碰着罐子我不就白顶了。”
白若不想理他,回过头继续抄写,他一向用不惯毛笔,回头的时候不小心在袖子上蹭出一道墨迹,不禁皱了皱眉。
而俞南易安静了不出一刻,又忍不住开口了。
“你这字太烂了,真的。”
“白若,你念过书吗?”
“你先生没把你打死,真是太心软了。”
白若忍无可忍,回身往他腿弯扫了一脚,俞南易立刻一躲,竟还能保持平衡不让罐子掉下去。
但白若便知他会往哪个方向躲,顺手掷去了一枚冰针,罐子瞬时落了地。
试了试刚到手的东西,他心情大好,勾着唇角笑起来:“不错。”
俞南易倒也没生气,索性将那罐子往旁边一放,走到白若的书桌前,白若立刻警惕的护住自己抄好的门规,侧着眼望他。
这模样有些孩子气,俞南易忍不住笑了:“护它干什么,没人拿。”
说罢他跳到书案上坐稳,微扬下巴,慵懒的开口:“我坐一会儿,你抄你的,我不说话了。”
白若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阵,这才坐回原位继续写,他刚刚护着纸时匆忙,耳朵和下巴上蹭着了些墨迹。
俞南易看的好笑,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了半天。
灯火下的人更柔软些,白若没再注意身边的人,写的专注,他写字慢,想写好更吃力,然而这门规抄不好便要作废,只能皱着眉写。
俞南易也能看出白若写的认真,然而那字仍然惨不忍睹。
他看了半天,对着白若那奇怪的握笔姿势叹了口气,跳下桌子走到他身后,微微俯身抓住他拿笔的那只手,轻轻将他的姿势矫正。
白若全身都僵了僵,想要挣脱,却听这人将头放在他肩膀上轻声开口:“握笔不要那么用力,中指紧挨着食指,钩住笔杆,擫押钩格抵,哪一点你也没做好,能写好才怪。”
俞南易的声音有些低。
他的声音其实也并不是那种男神音,话说多了还会有些哑,可当这声音乍然轻柔的出现在耳边,还是让白若耳朵尖动了动,不自在的往旁边躲。
俞南易带着他的手写了两个字,挑着眉道:“别那么僵,手放松。”
白若快速的眨几下眼,总感觉这姿势像是教小学生写字,又看看自己狗爬般的字,莫名其妙觉得脸有些热。
字丑又不怪他,谁想得到他上了十几年学,最后会穿越到这种地方啊……
考试又不考毛笔字。
俞南易又带着他写了两个,叹了声气,耐心的讲着:“写字讲究的是五指各司其职,你拿笔太僵硬了,吃不上力。”
说着他抽出笔自己在一边的草纸上写了白若的名字,这字笔锋苍劲,并不算规矩,带着几分洒脱与桀骜不驯,同样一支笔,写出来的字和旁边的一堆全然不同。
白若看不出字的好坏,却也能看出俞南易的字好看,至少比起他之前见过很多人的都要好看。
他惊了惊,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还被环着,侧头看这人:“你的字倒是很好。”
俞南易轻笑,垂眼看到这人眼中的光,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将笔放回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