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晋道:郎大将军此番行军劳累,请皇上在宫中为将军及其亲兵设宴接风,在午门外为全军设宴。向天下人昭示皇上爱军之心,让众将士感受皇上的体恤之情,更效忠我皇忠于朝廷。
睦儿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让军队进宫?这大约是几百年来历届皇帝听过的最荒诞的笑话了。更可笑的是,他却没胆在朝堂上直斥其非,治个罪之类的,只能指望他人站出来捍卫下有名无实的皇权。
朝中几名王爷党嘲讽一笑,未及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大胆柴晋!效忠皇命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让郎将军带亲兵进宫?你视我皇家颜面何在!历朝历届岂有这等荒唐之事?我看你这不懂礼的礼部尚书是不用再做了!”年亘薄怒,玉面泛红,激动地很。
柴晋却是胸有成竹,斜睨了一眼年亘,道:“年丞相,做人莫要这么迂腐。前朝没开这样的先河是因没出现过郞将军这样的将才。天赋神将于我朝,难道不该为其破例么。”
这话却是睁眼瞎话了。只要是有战事之年,哪朝没几员过人的大将?祖皇帝开国元勋李将军,瑞安皇帝的费将军——除了狼子野心,郎正没一项比的过他们。
年亘更怒,狠狠一拂袖子,咬牙切齿吐出几字:“虎狼之心。”
朝中气氛顿时僵了,两方对峙不下,相互怒视着。
眼见局势僵持难下,方才一直闭目养神的东方晗缓缓道:“礼部尚书此言倒有些道理,郞将军确为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他开个先例倒也未尝不可。既然年相不放心,不如就将设宴一事交由年相安排如何?”
此言无异于一记惊雷,朝臣闻言皆倒抽一口冷气,连提议的柴晋都一时不知所措,东方晗竟会出言帮大将军一党。
而东方晗一脸不过办场寻常家宴的神情,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小皇帝几乎要从龙椅上摔下来,跺跺脚不玩算了,你们各自心怀鬼胎,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干嘛非要在朕家里闹,谁爱当皇帝谁当,反正朕当不下去了。
不过他挺多腹诽一下,龙爪一挥:准了,就按明王说的办,年相你回去准备准备,郎正还有两个月回京。爱卿们有事退朝,无事还退朝吧。
下了朝,我随总管太监张千山公公去了御花园,打赏完张公公他便退下了,我独自走进梅林里一亭。
邵婉见我来了便屏退了宫女。
我上前行礼:“微臣叩见太后娘娘。”
邵婉叹气:“昭衍,此处无人,何必如此拘礼。连你都如此生分,本宫如今当真是寻不到可以亲近的人了么。”
我起身,犹豫片刻还是道:“姐,叫我邵昀便好。”
邵婉摇头道:“罢了罢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
叹了口气,接着道:“邵昀,如今朝里这形势你也是看得清楚的,我和皇儿能信任的人也唯有你和年大人了,若是东方晗和郞正两相制衡我们也能勉强维持个安稳,倘若有一天撑不住这局面了我们便是第一件牺牲品。”
我心下不忍,安慰道:“姐,这么些年不也安稳过下来了么,他们两家若是这能分出个高下也不至于等到今朝。睦儿如今也长大了,能亲自处理政务了。权势这东西,不会总是叫一个人握在手里的,慢慢来,总能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的。”
邵婉道:“我也道是如此,自欺欺人了这么些年,还以为能一直这么过下去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方才已有人向我禀了。看来郎正早已坐不住了。边关传来消息,郞正那厮原是奉命平定北边藩国叛乱的,谁知两方只是派先头部队探了探火候,往来了几个使者,就报捷回京了。”
我奇道:“不是说郎正是凯旋而归么?难道根本没有打?”
邵婉道:“本来郞正平定北藩也是志在必得之事,若是能两败俱伤也好挫挫他的势头。而然这番下来,必定是他和藩国达成了什么共识,若是藩国与他合作,怕这天下就要姓郞了!”
我张了张嘴,又抿唇,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姐,这郞正且不说,我相信明王爷他会护着睦儿的……我这么多年也一直觉得明王还是念着旧情的,不然当初郞正去退外敌的时候京城早已在他掌控之下,他若真想变天你我今日也不能在这说这番话。况且他自从那事之后,便一直都……”
邵婉神色旋即黯淡了下来,半晌才道:“念情……呵呵,也不知他念的是谁的情……邵昀,年丞相固然是个忠心之人,但他如此……如此清正的官,实在是叫我指望不上。我能靠的也只有你。”
我不知邵婉所言何意,咬咬下唇,低声道:“倘若当真要变天,保不住江山,我也能保全姐姐和睦儿的x_i,ng命。”
邵婉闭上眼睛,神色疲惫,半响才道:“你安排吧。能那样……也足够了。”
我低头告退。
御花园里桃李争艳,我一路只是走马观花,心里念着方才的话。
身为帝王权臣,再不济手里也总要有道保命符。
锦衣卫不是王爷党也不是将军党,骠骑将军(统领禁军者)是前兵部侍郎门下,锦衣卫也统统是前兵部侍郎亲自带出来的,如今只听我的调遣。这算的上皇帝党手上唯一的兵权——虽然少的可怜。
不过若非如此,哪天那位大人高兴了随便一挥手就可以逼宫,龙位上换了人都可以不声不响滴血不沾。
故比起战场上几万大军,还是这支队伍称心的多,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