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百人塞满了硕大的定国寺,可却针落有声,寂静不已。
这时,唐慎听到一道诵经声轻轻响起。仿若来自西方极乐的禅音,此声响起,便听百鸟俱寂,群虫不鸣。此人一声声拨弄着檀木佛珠,一字字为太后祈福诵经。待他念完一整篇《地藏菩萨本愿经》,天子从蒲团上起身,百官也终于抬头。
唐慎定睛一瞧,终于看见了这人。
只见天坛上,钦天监监正跪在皇帝左侧,而皇帝的右侧则站着个和尚。他长了一张圆脸,慈眉善目,随意的一眼便教人觉得通心温顺,万界空灵。
唐慎看呆了好一会儿,他的心中蓦然闪过了一个名字。
这就是善听和尚。
在定国寺中为太后祈福后,百官随着皇帝回到皇宫,参与寿宴。
众人离开定国寺时,一个身穿道袍的身影身形鬼祟,急匆匆地来到二品官员的马车附近。李肖仁等了半天,终于等到王溱。他双目一亮,赶忙走过去,喊道:“王大人。”
王溱转过身,见到是李肖仁。清雅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王溱轻声道:“原来是李大人。”
第116章
李肖仁独自一人找上王溱, 显然有事要说。
王溱适会其意, 道:“时间尚早, 方才来定国寺的路上,我曾见山脚下有一个歇脚的茶馆。”
李肖仁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王大人若有意,我们二人去那茶馆歇歇?”
王溱一笑:“善。”
两人一起来到茶馆。
这茶馆开在定国寺下, 沾染了定国寺旺盛的香火。虽说身处山坳之中,茶客却不少,都是上山焚香礼佛前来这里歇歇脚的。二人进了茶馆后, 特意找了个雅间。
一进屋子, 李肖仁便丧气道:“王大人今日见到那善听了?”
王溱:“我先前就曾在登仙台见过善听大师。李大人,是有事要说?”
李肖仁忽然开始怀疑王溱对善听的态度, 他举棋不定,难以开口。可如今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只犹豫片刻,便对王溱道:“实不相瞒, 王大人,自那善听进宫后,深得陛下宠信。每日他都会为陛下炼制丹药, 诵念经文。寻常的事我便不说了, 免得王大人误会,我李肖仁并非那等一心排除异己的j,i,an臣。”这话说完,李肖仁自己都顿了下,他说出来心虚。他清清嗓子,继续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
王溱悠然道:“李大人陪伴陛下二十余载, 您的拳拳忠心,朝堂皆知。”
李肖仁明知王溱这是在打官腔,但他还是听得顺耳。他彻底放下了心,知道王溱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想来也是,他与王溱相识多年,那善听是今岁才进京的。王溱就算想撇开他去结实善听,也得花上一番功夫,得不偿失。
李肖仁:“自十几年前陛下偶感重疾,昏迷数十日不醒后,便踏上了寻道成仙之路。往日圣上每日都会去登仙台修仙,吐纳天地灵气,可通常只有一个时辰。陛下谨慎自制,即便修仙,也勤政不倦。然那善听来了后,陛下处理政务的时间便少了,每日要在登仙台待上三个时辰!”
王溱露出惊讶的神情。
看着他的表情,李肖仁十分满意,他继续道:“我曾经劝说过陛下,莫要因为修仙而伤了龙体。天地灵气自百会而入,途神庭,贯晴明。以三y-in交会,于涌泉而出时,便得一个呼吸吐纳的大自在之境。太过强求,反倒会过犹不及,圣上更应当注意龙体。但圣上并未听我的,反而当即就叫了善听和尚来,讲诵经文。”
“李大人的意思是……”
李肖仁目露忧愁,语气担心道:“下官是担心,每日陛下花费那般多的心血在炼丹修仙上,若是误了龙体,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自茶馆道别,分头回京。
和王溱分开后,李肖仁立刻变了脸色,露出本来面目。
“也不知这王子丰能不能出谋划策,将那该死的善听除去!”
李肖仁的徒弟早已在茶馆外等候多时了,见他出来,小道童赶忙跑上去给师父打伞扇扇。李肖仁抱怨的话自然也传到他的耳中,小道童眼珠子一转,道:“师父,这王子丰真能替咱们解决了那个秃驴么?”
李肖仁:“我怎的知道!”
小道童呆住:“啊?”
“唉,我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如今为师三天见不到陛下一面,反而那善听每日都被留在登仙台中,给陛下传诵经文。我方才对王子丰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再这般下去,圣上的龙体必然会有所影响。唉,王子丰其人,时至今日我都未曾看得透他,只希望这一次他能拉我们一把。若是得了他的恩惠,我自然会记在心上,日后报答。”
赵辅曾经寻道修仙,寻了二十余载、修了二十余载。如今他突然去吃斋念佛了,朝中大臣虽觉得十分荒唐,但皇帝要做的事,他人岂敢置喙。御史台仿佛不知道善听这个人似的,没有一个御史弹劾其人。
开平三十一年,朝堂上掀起一阵狂然大波。这惊涛骇浪并非因为赵辅突然改寻道为信佛,而是三位皇子入了朝堂,开始办差了。
赵辅今年六十有七,他的皇子倒是年岁不大,年纪最大的二皇子赵尚也不过三十有二。三个皇子早已不是垂髫小儿,赵辅忽视了他们这些年,现在突然让他们入朝办差,这似乎是一个敏感的信号。
盛京,右相府。
盛京城中有句顺口溜,常常在街头巷尾为儿童传唱,唱的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