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师傅头也不抬:“没呢,人家一看就是个性子定的,我还怕他闷得慌,直说让他回去,我会隔天送到他府上,他还非是不肯让我麻烦呢,硬是耐心等着!”他说了一通,才觉着不对劲:“诶,先生您怎么关心这么多?”
袁野收敛了一下神色:“哦,这许少爷是我朋友,昨日想请他喝酒,他说自己有事不来,所以今儿听你提起,我就问问,看看他是不是诓我来着。”
“这样啊……来,好嘞,您看看满意不?”
翻新的钢笔闪着银色的光泽,孙师傅的招牌果然名不虚传。袁野收了笔,很快就回了小铜关。
今日的这一出,总算还是在管家心不甘情不愿中结束了。
许杭前脚回到金燕堂,段烨霖后脚也就到了。
他进门边脱外套边问:“你今天不打算同我解释一下?”
蝉衣在门外端着茶本想进来,许杭对她摆了摆手,她见氛围有些不对,担忧了一下,只能端着茶又下去。
“解释什么,该说的都说了,还是说你觉得袁野查得不仔细,想自己亲自查一查?”
段烨霖端着凳子坐在许杭面前:“我不是在怀疑你,你别一说话就夹枪带木奉的。”
许杭就不吭声了。
段烨霖给他扳回来:“你救了阮老汉,这我是信的,可我不明白,一向不屑于解释的你,今日为何主动来小铜关?”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阮小蝶要杀汪荣火么?”
“我想不知道也难,”许杭轻笑一下,“我日日给她把脉,她那双眼睛里,全是仇恨。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夫人,我是大夫,她想要什么,都督吩咐什么,我便给什么,何必要给我自己添烦恼?”
段烨霖的手放在许杭身上:“也就是说,你早知阮小蝶的居心?”
“我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是另一回事。都督嘛,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明哲保身,这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段烨霖听出来的意思是,许杭一定打心眼里瞧不起汪荣火,所以即便一早就看出阮小蝶用朱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会拆穿她的。
“那他们父女潜逃何处,你可有消息?”
许杭讥讽他:“若是你明儿要去杀人,难道今日会扯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去说,给自己留祸患?”
听到许杭这么说,段烨霖松了一口气:“算了,这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记着,就连方才那些话,你知我知,不可再和旁人说,免得被人做了文章泼脏水。”
许杭微微点了点头,段烨霖心定多了。
不是他关心则乱,而是汪荣火的死,已经惊动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个贺州城会怎么样,他现在还预测不得,至少,他要护住他想护的人。
第32章
凌晨的码头渡口,像一只张大嘴的鲨鱼。
一艘船停在岸边,寥寥几个工人在准备开船,都显得意兴阑珊的。
远远有一辆拉货的牛车慢慢靠近码头,随后码头边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就冲了过去,将牛车上的一位老人扶下来,二人对视一眼,抱头哭作一团。
斗篷滑落,正是阮小蝶。
“爹爹!看到那琴弦我便知道你还活着,老天有眼,咱们可算熬出头了!”
老人也是垂泪不已,转身向牛车上的一个人影跪了下去:“这还要谢您啊,恩公!活菩萨!老汉死了到y-in间也要给您当牛做马!”
车上那人没什么脸色,反而有些凉薄,说:“快上船吧,再迟就走不了了。”
阮小蝶有些担忧:“恩公,虽然说您先前让我买火车票当做迷雾弹,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安全离开贺州城吗?”
车上那人又说:“都督的鸦片已经被司令销毁,这船没有再查的必要了,不会有人对一艘空船起疑的。你们上船之后,找个机会下船,不要惹人注目。往西北的城市去,那儿不是司令的权力能够得着的范围。”
“嗯。可是…”阮小蝶有些踌躇,好看的眉眼拧在一起,“恩公,你真的无碍吗?若是东窗事发,我们一走了之,你可、可怎么办……”
“这个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那人对着手哈了哈气,“你只要别再出现在贺州城,就不会东窗事发。还有,也不需要叫我恩公,帮你也是我有我的目的。”
阮小蝶很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她知道,这话是在宽慰她不要有愧疚不安之心。她人微言轻、无能为力,只能跪下,重重磕头,坚定无比。
“恩公交代的事,小蝶一定会办到的!”
扶着自家爹爹,阮小蝶匆匆离去。
自此,贺州城就少了一段曼妙歌声和一双灵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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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州城这几日还是没什么大变化,汪荣火的死还是一团乱麻,不过抓不到凶手,上面一直催,汪荣火尸体也不能下葬,就在冷库里冻着。
原本这事传上去,最惊讶最震惊的是军统,军统极度怀疑是段烨霖和汪荣火私人恩怨,数次发电报、打电话,厉声责问。
段烨霖起初还解释一两句,后来也懒得搭理,干脆让袁野自己和他父亲交代来龙去脉。
说来也怪,自从袁野将都督案中的几个疑点证物交上去后,军统那边就消停了下来,不再催着段烨霖抓凶手,反而是急着让他结案。
而当他们要求军统退回证物以存档备案时,发现寄回来了东西里,独独少了那只金钗。
这故事,越发匪夷所思起来。
正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