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宋晚洲说。
宋景连连追问:“哥哥留了什么?是你的地址?是让我去找你吗?还是让我稍微等等你?”
看出了宋景表情的不自然,宋晚洲一度哽咽,面对想要逃避话题的宋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景垂下眼眸,半掩哀伤,费力地牵起嘴角,“没关系哦,就算没看到,我也照着做了的呢。”
像是告慰宋晚洲,又像是和自己对话,宋景哑声道:“现在不就全是哥哥喜欢的样子吗...”
想起明天就要离开了,宋晚洲再也问不出让两人都不愉快的话。他现在只想当个醉酒的老翁,把一切现实和烦心事都留给清醒的明天。他想要醉得彻彻底底,趁机再多看两眼宋景。
“小景,睡吧...”宋晚洲偷偷试去眼角的泪光,“明天还有正事。”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告知了关于福利院的事情。
宋景乖顺地点头,搂住宋晚洲的腰,瓮声瓮气地说:“那今晚和哥哥一起睡,好不好?”
除了宋景喜欢毛手毛脚,宋晚洲也想不出别的拒绝理由,只好同意。
出人意料的是,宋景只是单纯地抱着宋晚洲,没别的动作,断断续续讲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说,有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院子里的向日葵没挺住,连根都冻坏了,但他舍不得,留了种子,等来年开春回暖,又重新播了下去。但他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如今长势如何。
宋晚洲喜欢的那床被套,他现在还在用着。
他还说,每年生日例行要送的礼物,他都给宋晚洲留着,等他想要的时候,就拿出来。
宋晚洲嘴唇紧抿,不愿出声破坏此刻的温馨氛围,任由宋景毫无逻辑地絮叨。
宋景沙哑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久久萦绕在耳畔,再加上头顶传来他温热的吐息,不多时,宋晚洲的眼皮渐渐变沉,紧绷的后脊也放松了下来。
等感受到怀里人平稳的气息,宋景才低下头,打量起宋晚洲安静的睡颜。
“哥哥,”挑开碍事的碎发,露出光滑的额头,宋景抚上宋晚洲洁净的脸庞,眼底泛着点点水光,“奶奶最后也走了。”
压倒宋晚洲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他不得不离开的,便是久病不起的谭菁。
两人在一起的事情,从学校传到家里,直接把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推到喋喋不休的众人面前,饱受非议,成了他们嘴里无聊的谈资。
知道宋晚洲身份的亲戚朋友都说宋家人养了只白眼狼,不懂得报恩,反倒是勾引恩人的儿子,带他误入歧途,不知居心为何。
不知道实情的街坊直接给他们俩贴上乱l,u,n的标签。
同性恋再加上乱l,u,n,无疑是火上浇油。
闲话越说越难听,再传到宋晚洲耳中,他的心里只剩下恐慌。宋晚洲不在理,他比宋景大了六岁,无论做什么决定,他都要负全责。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得知谭菁病倒的消息。他赶去医院想去看看,却被宋家的亲戚朋友直接撵走,骂他怎么还有脸出现。
从始至终,远在北京的宋景都被瞒在鼓里,如果不是关之文打电话给他,说谭菁坚持不住了,让他赶紧回去,宋景甚至不知道好几天没联系他的宋晚洲早已离开。
八月底到九月初,北京各大高校新生开学,宋景找遍了,也没能找到宋晚洲的影子。
宋晚洲微微勾起嘴角,指尖在宋晚洲脖颈上来回摩挲,轻声道:“是不是又想跑?”
翌日
福利院的拆迁仪式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尽管下着蒙蒙细雨,宋晚洲他们抵达的时候,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媒体和记者,全都想要拿到第一手的画面资料,做及时的报道。
由于是公众场合,宋晚洲担心宋景被认出来,影响不好,用口罩和帽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幸好昨夜一场雨,把老北京城里的闷热的气温降了降,宋景额间的汗水不至于成股流下。
不放心的宋晚洲反复抬手调整宋景帽沿的位置,试探地说:“小景,要不然你回酒店等我吧。”
宋景将手搭在宋晚洲肩上,配合地弯下腰,凑到他耳旁,意有所指地小声说:“哥哥在哪,我就在哪。”
宋晚洲见劝不动他,只好作罢,把纸巾拿出来给他擦汗。
他们两人不知不觉随着人流被挤到最前排,宋晚洲目光在人群来回穿梭,寻找刻在记忆里的脸庞。
他没照片,只能凭借记忆去感受。
宋景帮不上忙,捡起地上的传单折成纸扇,给宋晚洲扇风。
宋晚洲刚出现,和他约好的记者就想过来做个现场采访,结果注意到站在他身旁高挑男子熟悉的背影,对上对方凌厉的眼神后,悻悻一笑,赶紧走开,保住饭碗要紧。
暗自叹息,果然不会平白无故给他宋晚洲的联系方式。
环视了一圈还是没能看到和脑海里相似的面孔,宋晚洲微微垂下眼眸,他想,可能是小菲没有来。
明明是已经预料到的结果,宋晚洲却难掩眼底的失落。
“没找到吗?”宋景问。
宋晚洲从鼻腔里轻哼了一个‘嗯’。
“没关系的,”宋景揽住宋晚洲轻颤的肩膀,俯身,隔着口罩亲了亲他下弯的唇角,“她肯定没得到通知。”
宋晚洲只是木楞地点了点头,继续听台上的发言。
拆迁仪式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很多,可以拍照,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其中。一切从简,没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