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允嘉默然的望著他，等待下文。

“书中记载治疗这衍毒的火，可谓非明火、实火，而是……无根之暗火。”

“无根之暗火？”卓允嘉皱眉。

暗火，指的是这热源要来自体内功力，他清楚。更何况在为慕容定祯抑制毒素蔓延的过程中，已经证实了这暗火有效。至於无根……？

“无根……？”卓允嘉脑中此刻只闪现了一种可能。

“对，无根”薛承远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道：“这意味著你不能再将功力的根基蓄积於体内，而要全部传给皇上，击碎血液中凝固了的衍毒。只有这样才能让至阳之气全力游走於病体的脉络之中。”

这确实是卓允嘉所从未料想的事，难免一时有些错愕。

“你的功力会随之消失，而拔除功力的根基後……”

薛承远有些不忍再说下去。这无异於以爱的名义剥夺了卓允嘉最後仅有的东西。

“……拔除根基之後我今生便再不能习武？”

卓允嘉意识到了薛承远对他说什麽，声音骤然变得有些沙哑。

薛承远沈默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要求即使在他一个陌生人眼中，也太过残忍，更何况置身於卓允嘉的处境，而感同身受这一切。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卓允嘉眼前掠过了行宫内他们两次相谈时，薛承远解释这“火”时的神情。

“是。”

卓允嘉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又道：“你怕我，不能倾尽所有去救我心爱的人和我们的孩子……？”

“是，人皆自私，这也是人之常情”薛承远不讳的回道。

卓允嘉听後定了片刻，漠然的笑笑道：“承远，你终究不了解我。”

说著卓允嘉伸出了手掌，眼神中带著几分嘲讽的看著它，再缓缓的用力紧握住，像是在以一种最静默又壮烈的方式诀别这些年对於武学的所有倾注。

“对我爱的人，我可以给他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当再一次展开手掌时，卓允嘉道。

第五十七章

薛承远望著他，突然淡淡一笑，说道：“生命中总有我们不能失去的。”

事已至此，卓允嘉倒是觉得有几分释然。至少自己就能够帮到慕容定祯和他们的孩子，而不再需要借助外力。

“解毒需要二十四个时辰，你运功时不能间断”薛承远边和卓允嘉走出营帐，边对他嘱咐著解毒时要注意的细节。

两人一同迈步向前，夜色下卓允嘉的目光一直寻索著前方，同时静静聆听著薛承远的嘱咐。

“皇上的状况并不乐观，很有可能……”

卓允嘉转头看他，刚硬的轮廓更显冷冽。

“总之，若是皇上的身子承受不住，在这温泉中诞育子嗣也不失是一种妥当的办法”薛承远沈沈的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担心的是以那越发剧烈的胎动，慕容定祯究竟还能坚持多久。眼下条件不佳，时间仓促，而他又未在水中为男子接生过，不由忧虑。

“先救定祯，其它就见机行事吧。”

卓允嘉一心都牵挂著慕容定祯的安危，现在每一步都是难上加难，即使设计的再周全，以慕容定祯的身体而言，还是要谨防各种险况。

“对”薛承远认同道。

两人终於在泉塘边停步，一阵温煦的春风轻轻拂过，葱茂林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卓允嘉已然更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干净丝衣，黑发束在脑後，淡淡的月色下，漆黑的眸子晕染著一层清亮而柔和的光芒。

凝视著泉塘内涌动的泉水，还有靠在塘壁中的那个人。记忆在这一刻如此自然的被触发，时光在眸中穿梭来去。

明媚的阳光撒照在聚散缥缈的云雾之上，夹杂著点点金色的淡紫雾气氤氲s-hi润。

“哈哈！”狠狠的一个猛子扎下去，又骤然跃起，ji-an起水珠一片，就连那笑声中都带著勃发不羁的气势。

“定祯，你不试试麽？”卓允嘉三下两下就游了过去，环抱住靠在泉塘边的慕容定祯。

慕容定祯笑他玩的像个孩子，轻笑著摇头。

方才的放纵和肆意还萦绕心间，挥之不去。望著眼前的人，慕容定祯第一次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还疼麽？”卓允嘉伸手去摸慕容定祯那隐秘之处，狡黠而又羞愧。

“疼！”慕容定祯一拳就顶上了卓允嘉健硕的胸膛。

“嘿嘿”卓允嘉伸臂环抱住他，柔情泛滥吻的没够，呢喃著他的名字：“定祯……”

“嗯？”慕容定祯显然心事重重，不经意应道。

“定祯……我舍不得你”卓允嘉双手忽然托住慕容定祯的脸颊，认认真真的缓缓说道。

慕容定祯微微苦笑，点了点头，不由的伸手环抱住了他。

“定祯，我们什麽时候才能再相见？”卓允嘉紧抱著他问，臂膀之间渐渐施力，像是要将分别前的所有思念都倾注在这肢体交缠的拥抱之中。

慕容定祯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想什麽时候？”

卓允嘉望著漫山遍野盛开的花，笑道：“最迟也在明年春日的落花之时”，顿了一下，卓允嘉扭头狠狠的吻住慕容定祯的发鬓，又说道：“如果那时还见不到你，我想……我会疯的。”

“是麽？”慕容定祯挑眉一笑，侧过头看他。

“是”卓允嘉信誓凿凿的点头道：“要是见不到你，那我就会这山峦之巅等你，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江畔那边看到我……”

慕容定祯对视著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