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导演李放都说,小叶啊,你不要这么拼命,要知道放松,知道吗?
叶思栩默默地固执: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放松。
连睡觉时做梦都是自己站在舞台中央,而台下只有一个秦越鸣。
有时,他紧张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可有时,他又大胆地好像变了一个人。
始终不变的是秦越鸣那一张严肃面孔上的犀利眼神。
叶思栩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很难博得秦越鸣的肯定。
午夜梦回时分,叶思栩愁闷的想,我什么时候能达到秦越鸣的要求呢?
另一边,秦越鸣也很忙。
新电影《小城末日》正在最后的宣传阶段。
接连半个月都在全国各个城市跑宣传,作为导演,秦越鸣已经做好了自己能把控的那一部分,发型宣传口的工作基本属于配合阶段。
《小城末日》最重要的全国电影首映礼是在沪城知名的大学举行。
这是秦越鸣导演电影的标签性烙印之一,一般只在高校举办首映礼。
十年五本电影,每一本皆是如此。
此刻,编剧汪泽和秦越鸣单独站在首映舞台的后场吸烟区。
汪泽同秦越鸣合作过三次,他既是国内知名的作者,又是知名编剧,比秦越鸣年长七八岁。
汪泽人不高,瘦削,驼背,站在秦越鸣面前甚至有种畏畏缩缩的佝偻感,但写的文字无比j-i,ng妙。
秦越鸣常说他心中有沟壑,但汪泽一般自比剧作界贝克特。
这会儿,吸烟室就他们俩,汪泽看秦越鸣指尖夹着烟,白烟袅袅地升腾,但一直在看手机,心不在焉。
“干什么呢老秦?你最近魂不守舍!要是搁在别的人身上,我就怀疑是谈恋爱了,但你么……”汪泽鼻孔出气,轻哼一声,“差不多吧,就是有猫腻。”
秦越鸣其实是在等叶思栩的电话。
今天叶思栩的排练很重要,他让司机去接的时候,还走不脱。
秦越鸣就怕这男孩子回头说排练重要,不来参加自己首映礼了。
不过好在,四点左右,司机给他来过电话说载着叶思栩赶来沪城的路上,只是这个时间点惯常堵车,未必能在七点半抵达首映礼现场。
但一路上,秦越鸣都没等到叶思栩的联系,也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故意避开。
这段子他们没见面,秦越鸣也只是通过剧院方导和程老师了解过叶思栩的进展而已。
他有点想念这孩子了,奈何,叶思栩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
秦越鸣叼着烟,微微眯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问这位老朋友:“什么叫差不多?我就不能谈恋爱?”
汪泽“哟”的一声拔高,眼睛里闪过戏谑的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老秦要谈恋爱,的确是拦不住,但也是东边下雨西边太阳的稀罕事,对吧?”
“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秦越鸣哼笑一声,兀自摇头,徐徐喷出一口白烟,看一眼左腕的手表。
汪泽看他这德性,便道:“我跟你说,老秦,老贝有一句说的特好,特贴切,特有咂摸的余地。”
老贝指的是塞缪尔贝克特。
秦越鸣看他这一脸的褶子,拿着烟,点了点,烟云在虚空中划出几道痕迹:“洗耳恭听。”
“习惯啊,是最可怕的灭音器。”汪泽说完,又点点头,果真自己咂摸一下,“真的,你别不信。你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每天非要赶在十点前回家,你说你是不是习惯了?我跟你说,真的,这就是特影响创作思维的习惯,妨碍你的自由创作。你想想,一个每天回家准时睡觉的男人,多他妈的无聊。你还他妈每天穿一色儿的,夏天军绿色t恤一条黑裤子,冬天配个黑色大羽绒服,一买买十七八件,整个人脸上就写着俩字儿,无趣,毫无创造力。”
秦越鸣脸上挂着一道淡笑,颇有耐心地听他瞎哔哔,漫天胡说,他将一根烟抽完,掐灭在烟灰缸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力地点了点汪泽:“你就是借题发挥,你对我的穿着一贯有偏见。再者,谁说准时回家睡觉的男人无趣?你的说法倒是和某些艺术家一致了,是不是要三天换两个情人,才能激发你的创作yù_wàng啊汪大作家?”
“嘿,嘿嘿,嘿嘿嘿……”汪泽夹着烟,开始浪笑起来,没脸没皮,十足十的老流氓。
秦越鸣摇头:“我有空联系嫂子,看看她对你的这一番高见有没有什么想法。”
“哎哟我c,ao!老秦,开玩笑别当真啊!”汪泽激动起来,指尖戳向他,“叫你嫂子知道了,我兜着走。真的不骗你,妈的,她上次还差点暴力我。”
秦越鸣懒得听他这废话,不耐烦地看一眼手表,七点十五。
此时,吸烟室玻璃门外有一道黑影入。
这人点头哈腰地对着房间里两个业内大佬级人物,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秦导,汪编,十分钟啊,上场准备了。”
秦越鸣咳嗽一声,浓眉望向这个年轻人:“你叫老蔡和刘学舒过来。”
老蔡是蔡思安,负责今天的整个首映礼活动安排以及与各路执行人员的对接工作,一把手。
刘学舒是秦越鸣的私人助理,负责秦越鸣的所有琐碎事宜。
“好的好的!”这年轻人听完立刻就撤,传闻中的黑面秦导的确有点脸黑,尤其是那双眼睛,钉子似的把人钉死在墙壁上。
蔡思安先推门进来,秦越鸣直截了当地道:“跟主持说一下,我最后一个上,临时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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