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潮声有遵守约定和他互发短信,但有一次他在上课偷看谢潮声给他的回复,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叶老师把他叫去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谢潮声,说这个学生有多难教,高三了还敢谈恋爱,上课j-i,ng神不济,也不知道晚上干嘛去了之类云云。
梁屿低着头不敢说话,耳朵却竖着仔细听电话里谢潮声说的话。
谢潮声再三表示一定会好好教育,让叶老师别气坏了身体。叶老师愁眉不展,说梁屿就是他教学生涯的瓶颈,偏偏这兔崽子只听谢潮声的话,弄得他老人家很是挫败。
哪有,我也很听您的话,梁屿c-h-a嘴道。
叶老师瞪了他一眼,梁屿识相地噤声了。谢潮声笑了笑,问叶老师能不能让他跟梁屿说几句。叶老师挥手示意梁屿接电话,梁屿关了免提,将手机贴到耳边,背过身,悄悄地呼出一口气。
又挨骂了?谢潮声笑道。
梁屿“嗯”了一声。
我怎么听叶老师说你谈恋爱了?谢潮声揶揄地问。
梁屿翻了个白眼,教导主任看到他发短信的内容全是清一色的“我想你了”,刚好署名又是一颗心,便大惊小怪地以为他谈恋爱了。实际上那些全都是发给谢潮声的。
我有没有谈恋爱,老师你不是很清楚吗?梁屿说得理直气壮,毫不避忌叶老师就坐在身后。
谢潮声失笑,说好了今晚再打给你。
梁屿恭恭敬敬地将手机还回去,叶老师哼了一声,梁屿赶紧夹着尾巴溜走了。
晚上自习到很晚他才爬上床,手机搁在耳边,强撑着睡意和谢潮声说话。然而没说几句他便睡着了,呼吸声平和,梦里再没有烦人的考试与习题。
今年生日是在父亲的陪伴下度过的,吹熄了十九根蜡烛,梁屿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望,蛋糕也不吃就回房间做作业了。
他给谢潮声发短信,告诉他自己真的变成大人了。
谢潮声的电话恰好打进来,说完生日快乐,神神秘秘地让他等一会儿。然后梁屿听到许多个稚嫩的童声汇在一起,对他唱生日歌。
一支歌唱完,谢潮声似乎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讲电话。彼此默契地沉默了,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笑意,谢潮声说,这里的星星很亮。
梁屿站在窗边,他看到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只有深沉邈远的黑。
但这不妨碍他想像那片璀璨的星群,他对谢潮声说,我也看到了,很亮很亮的星星,它们在发光。
那时候梁屿还以为,从今往后,他们俩的未来会如同星群一样明朗,再无云翳。
第五十七章 好眠
临近第一次全区模拟考,那段时间梁屿失眠得厉害,经常整晚睡不着觉,睁眼到天亮。
他没觉得自己压力有多大,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彻夜不眠的烦心事,但就是诡异的毫无睡意,并且不会犯困。甚至哪怕一整宿没睡,第二天上课依旧很j-i,ng神。
梁屿没把这件事告诉谢潮声。他们睡前偶尔会通电话,往往没说上几句,宿舍楼到点就要熄灯了。他没有当着舍友的面跟爱人你侬我侬的嗜好,不得不躲去阳台或卫生间接听。
宿舍蚊子多,讲一次电话他的脚踝会被叮出很多个包。有时候他一心二用,一边跟谢潮声撒娇抱怨,说学习有多么辛苦,一边眼疾手快地拍蚊子。
一巴掌的蚊子血,黑暗中梁屿看不真切,他惦记的只有心头的朱砂痣,无论何时都清晰如昨。
谢潮声连宿舍熄灯时间都一清二楚,没聊几句就催促他赶紧睡觉,恨不得掐秒挂电话,生怕耽误了他的睡眠时间。
有几次梁屿差点说出口了。他跟谢潮声抱怨的事情有那么多,例如食堂饭菜难吃、上课跟不上进度、舍友呼噜声很大,加上一件自己彻夜难眠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潮声疼他疼得紧,想必又会忧心忡忡,找一大堆法子治疗他的失眠。
但梁屿就是不想那么轻易说出口。
某次晚自习,他罕见地接到谢潮声的电话,屏幕亮起来,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电话那头谢潮声的声音很喘,全程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通知梁屿一下课就去校门口,说完通话就结束了。
梁屿心里砰砰的跳,自从上次上课回信息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谢潮声便拒绝在上课时间联系他,他主动去找也不行。
不明白这次怎么突然打电话来,还有去校门口究竟要做什么,梁屿咬着笔头,思绪和墙上滴答转动的分针秒针一样,没有一秒能停止幻想。
最近他总算觉得,谢潮声不在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他时常有种谢潮声仍在身边的错觉——班主任叶老师不知怎么的,近来老爱搬出他的劣徒来教育另一位劣徒;学校布告栏新增了援疆教师的风采展示,谢潮声的照片被放在正中央,每天路过都要看上好几次。
更别提还有不间断的短信和每晚睡前通话。他想这个人就可以立即说出口,尽管抱不到,但想念能传达出去,并在对方心里掀起同等风暴也是好的。天气不同步,总还有心意同频共振。
有一次晚自习梁屿晚了进课室,飞奔回座位的途中不小心撞掉某个女生的手机。捡起来时眼睛恰好瞄到屏幕,一句“我想你了”正在发送中。
梁屿还了手机,回到座位也依葫芦画瓢,给谢潮声发去一句“我想你了”。
谢潮声那次立刻就回复了,提醒梁屿认真上晚自习,顺便补充一条晚自习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