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如果有一日想来找到他,不管是怀着痴心妄想要将他讨伐,还是有意投奔阿吞神的怀抱,都必须带上这根权杖。”
回忆之中的昏暗墓室,话音落下,人影消散,光是端详都会给人发寒之感的蛇杖从暗处咕噜咕噜滚出,便是缓慢地滚落到吓傻了的塞尼迪脚前。
塞尼迪看到了那根蛇杖,心神第一时间就为之一荡,差点就被蛊惑着去将它拿起。
但在快要碰到蛇杖的时候,年轻的塞尼迪的脖颈里冷不防进了凉风,让他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墓室内恢复平静,尸体和“赛尔特”都消失不见,仿若方才的恐惧全来源于一场梦——但必然不是梦。
正因为怀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塞尼迪没敢直接去碰社长,找了块布将其包住,放入一个陪葬用的首饰盒中,便把东西带了出来。
他还是不敢将蛇杖放到自己身边,又想着这等污邪的东西,必须镇压在太阳神的光芒下,便悄悄将盒子藏到了神庙中的某个角落。
如果不是今日塔希尔提起,塞尼迪不会想起这件事来,他巴不得把那段记忆给忘了。
可他如今将深藏了三十几年的隐秘托盘而出,却不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主动表明要处理这件烫手之事的后辈,庆幸着想要甩掉这压了自己如此之久的负担。
塞尼迪反而用看天下最傻的傻子一样的目光,无比震惊地看着面前平静说着“好的,我会拿到那根蛇杖,将那个咒术师找出来”的金发青年。
“你以为这件事情就像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吗?”
老者不假思索,开口就是训斥:“赛尔特大人……假设那人只是赛尔特本人,他在当时就是举国法力最强的大祭司,又是一名擅用诅咒的咒术师,而且还能活到现在。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是你以为随便就能盖过的么!”
“但除了我,这个任务无人能胜任。”
还是这么平静。
也还是这么高傲。
塔希尔用一句话就将难得——堪称月亮代替太阳在白日升起的那种难得——关心了一下臭小鬼的塞尼迪大人气到翻脸,直接以“滚!”作为了这场重要谈话的结尾。
如此看来,无论是平静还是高傲,它们都是“伪装”的一部分。
只有走出去,身影彻底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不会再被他人关注的大祭司嘴唇微颤,全靠兜帽来掩盖自己一时难以收敛的失魂落魄。
唱着歌、捧着花的男女老少从他身边行过,口中赞美着与当朝大祭司关系不菲的某位大人的大方赏赐。
这边举办着的是谁的婚礼,那边谁的宴会还未散席,普天之下没有一处地方不被热闹充盈,没有一个人不为这欢乐感染。
只除了他。
他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就算眼睛没有出问题,他也什么都不在意。
“破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向他跑来,以塔希尔当时所站的位置,只要抬眼就能将他们看清,从而避开。
可他完全没注意到,才会被撞了那一下,还让被命运指引到这里来的某个人看见。
第二个破绽出现的时间最近,就是今天拉美西斯没能敏锐察觉的那本拿倒了的书册。
这应当是最明显的破绽了,之所以会让它以这等草率的形式袒露,全因为塔希尔已然无暇顾及。
王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尽可能地离喜欢的人近一些,让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却不想自己这样做,反而给塔希尔增加了数倍的压力。
因为拉美西斯一直在身边,他必须强令自己打起j-i,ng神,不能在疲倦和疼痛的压迫下犯出最低级的错误。
澄澈无暇,甚至不被雾色所蒙的双眼只有表面完好无损,内里早已如同强行拼凑起的粉末,只需轻碰,就能发现实质的破碎不堪。
这样的“奇迹”,不愧是来自于神的惩罚。
可即使如此。
他还是忍耐着。
“塔希尔。”
“嗯。”
“在听吗,塔希尔?”
“嗯。”
“那就行,我必须跟你说——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唔,虽然和我完全没关系,不过,还是有一些有趣。”
拉美西斯的每一句话,塔希尔都有回应。
只是j-i,ng力受限,才会显得话比以前更少,到了实在忍耐不住的时候,方才逼不得已地开口将王子支走。
惩罚归惩罚,他这样的行为,更像是在自虐。
‘没错,没错……这就是十足的虐待啊,我的大祭司。’
贴近地面缓慢传入耳中的嘶嘶声,就如蛇在地上蜿蜒的身体,每一丝都带着森寒y-in冷。
当声音落进耳膜,就从嘶嘶变成了人的语言,只不过分外沙哑,犹如魔鬼的低语:‘是的,塔希尔,你根本没必要忍受这份痛苦。’
自埃赫那吞遗址中消失的蛇杖,竟然进入了本应被太阳神的光辉笼罩的神圣庙宇,无痕无迹地出现在于神像前闭目祈祷的金发大祭司身边。
那条黑蛇“活”了过来,狭长的蛇身果真在地面摩挲攀爬,最终狡黠地将蛇尾缠绕在青年立得笔直的腰间,又将蛇首幽幽地向上抬起。
吐出的长信带出了莫名沁人的幽香,就在青年尽显冷峻的侧脸旁伸缩,借此吐露迷人心窍的人语。
‘看呐,多美丽的双眼,如果真的再也无法视物,那就是让皎洁的月亮蒙尘,这无聊世间仅存的美好也要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