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衾沉默着,只听见这不要脸的魏二小姐又道:“不会疼。”
一言一语,将心底的春色都勾起来了,只是这才刚入冬呢。
两人一人回避,一人直勾勾看着,那目光好像在织着情丝,要将人捕入其中。
洛衾总觉得,这人自从得逞后,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魏星阑下手果真很轻,薄薄一层温热的黏浆涂抹在洛衾的脸上,在触及面颊的那一瞬,那糨糊一样的玩意似是微微干结了,弄得她的脸有些痒。
为了塑出不一样的形态,得一层一层往上叠着,在半干未干之际,再徒手捏出颧骨、鼻梁和下颌来。
不过多时,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成型,再画上一些斑与痣,便更有神韵了。
“竟跟真的一样。”祈凤惊道。
洛衾也赞叹了一句,“魏姑娘手艺果真不错。”
魏星阑却笑,“怎还叫得这么生疏。”
洛衾睨了她一眼,蹙眉问:“这面具取下后要如何再覆在脸上?”
“只要是干净,在触及面颊时,便会服帖起来。”魏星阑道。
洛衾微微颔首。
可这人皮面具刚做好不久,魏星阑就病倒了,这一回她还是有些意识的,没有全然昏倒过去,只是浑身凉得透透的。
洛衾原本没在看她,只低头给卧雪喂鱼干,而那祈凤也在盯着卧雪看着。
身后忽然轰一声响起,像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一般。
洛衾连忙回头,只见魏星阑躺在地上,面上结的一层霜使她脸色更为苍白,整个人像是刚从雪堆里挖出来的一样。
祈凤愣了一瞬,那灵动的眼眸顿时转也不转了,被吓得痴痴的,这段时日那女妖j-i,ng一直没有犯病,她险些就忘了,这人脆得就跟藤纸一般。
洛衾一时僵了,胸口处跳动不已的心骤停了一瞬,像是跟着地上那人一块凉了起来。难以相信这人不久前还在撩拨她,怎么说倒就倒。
她微微张开嘴吸了一口气,连忙把人扶到了床上。
魏星阑手里还捏着那张人皮面具,眼里却有一抹凶意闪现,狠戾得像是要把人剥皮剜骨般,可在看见洛衾的那一瞬,眼眸一闭又恢复如常。
祈凤被吓得不敢再靠近她,可双眼却忍不住往她身上瞅,怕她忽然打人,又怕她忽然没了。
洛衾看出来,魏星阑快撑不住了。
是神志有些涣散了,一旦她失了神志,便会同前几次那般,连人也认不出来,不分敌我便拔剑相向。
魏星阑躺着床上,硬是撑着道:“去找一辆马车,把我们的马给拴上,待夜色浓时,把红花碾碎,出汁后点在我的身上,脖颈、耳背和手上皆点一些。”
洛衾微微颔首,垂眸便看见这人事到如今竟还在捏她的袖口玩。
“可别把我扔下了,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魏星阑笑着调侃。
洛衾蹙眉,听不得她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不是做过鬼了么。”
魏星阑:……
是话本误她。
她原本装得好好的,可这雨一下起来,就有些扛不住了,浑身关节疼得厉害,体内那股极寒的真气又被排挤着,奇经八脉皆被冲撞得厉害。
那日为林先治病,她原本就已经快撑不住了,这两日奔波下来,浑身寒气又止不住的往外冒,就连散乱的发髻和细长的眉毛上也结出了一层薄霜。
几次怕被洛衾和祈凤瞧见了,便暗暗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可这并非长久之计,顶多能熬几日,不曾想,竟在这小镇里栽了。
待夜色渐浓,洛衾把这还勉强能走得动的魏二小姐扶上了马车,她在确认脸上的面具贴的服帖后,才驾车朝城门去。
祈凤坐在车厢前,眼眶红红的,像是哭了一场。
果不其然,在出城门的时候被护卫给拦下了,几人朝低眉敛目的洛衾看了好几眼,转而又问:“车厢里是何人。”
祈凤当即道:“是我娘亲。”
那护卫又问:“这几日有门禁,只许进不许出。”
祈凤挤出了眼泪来,着急道:“可、可是我娘亲死得好惨,今日是该入土了。”
那护卫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径自掀开了车厢的垂帘,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貌美女子躺在里边,身上盖着缟素,脖颈和脸上有零零星星的红点。
那护卫伸出一指探了一下,果真凉透了,但看那女子脸上的红点觉得奇怪,便问:“怎么死的。”
祈凤犹犹豫豫说不出话。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洛衾压低了声音道:“回官爷,是天花。”
那几个护卫脸色大变,尤其是碰了一下魏星阑的那位,当即转身就走。
几人连连摆手,道:“走走走,赶紧去埋了。”
洛衾闷咳了一声,吓得那几个护卫连连后退,一人急道:“你们出去了过几日再进镇,别把这、这疫疾带回来。”
闻言洛衾驾车从半开的大门经过,走远了还听见身后的护卫道:“真是晦气。”
马车上的魏星阑:……
她抬手把脸上的花汁给抹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