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大师听得见。”日使道。
听罢,罔尘果真睁开了眼,起身朝三人微微躬身,继而又盘腿坐下,接着方才为念完的经继续诵着。
洛衾微微蹙眉,就连日使和月使也面面相觑着不明所以。
只听见楼上那携着内力的声音远远扩散而来,将树叶皆震得微微晃动着,说话人俨然是怒满心头了。
岛主说道:“和尚,不管你再念几日的经,我也绝不会掺和你们武林的破事,休想令我动摇,你们三人,立刻上楼来!”
她话音刚落,门嘭一声被气劲推开,吓得月使浑身一颤。
罔尘却岿然不动,更没有停下念经,他喃喃自语似的,那声音却愈来愈大,声调虽无变化,可却也带上了几分内力,将声音震荡而出,传到了顶峰之外。
日使和月使不知这和尚的底细,在应了岛主后,皆敬佩的朝罔尘望了一眼,敢这般惹得岛主怒火连天的,江湖上可没有几个人。
日使和月使依次走入了门里,洛衾跟在后边,她脚步一顿,朝罔尘望了一眼,只见那和尚脸上无悲无喜,似是不染世俗,可这几日短暂相处过后,她却知道这和尚内里蔫坏。
他定然是知道岛主向来烦厌和尚念经,才特意日日早起到楼前诵读的,方才听岛主说,她不想掺和武林的破事,看来和尚此行当是为武林而来,只是不知站在何者的立场上。
罔尘紧闭着双眼,手里那木质的佛珠已经被捻得油滑,像是土色的玉石一般。
洛衾合上门,跟在日月二使的身后上了楼,只见阁楼的观景台上,岛主侧卧在软榻之上,手里正把玩着小婢女递过来的果子。
一帐云烟薄纱将他们拦在了楼内,而岛主不但背对着他们,面上还蒙着布巾。
三人在见到岛主后齐齐抱拳颔首,为首的日使道:“不知岛主召我们三人前来所为何事。”
洛衾侧目细听的,却久久没等到岛主开口,那人就像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一般。
薄纱帐里的岛主忽然道:“青峰岛外的海域不甚太平,浓雾之中,隐隐有船只驶来。”
洛衾不解其意。
过了一会,里边的人又道:“前些日子,武林盟的人刚来,如今不知怎的,竟又回来了,洛星使任务失败,没将那魏二小姐带回来,想必是过来问罪了,可我青锋岛何罪之有,救不救的回来,岂是我们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
闻言,日月二使相视了一眼,又侧头朝洛衾看了过来。
洛衾神色未变,心下却是一惊,看来岛主有意袒护魏星阑,是不打算把她交给武林盟了。
而日月二使目中并无质疑,反倒是有些错愕,没想到武功高强的洛星使没将人救回来,他们起初都以为住在小寒别院里的人是那魏二小姐,现在看来,竟然不是,那么那人又是谁?
洛衾按捺着心中的惊愕,说道:“恳求岛主责罚。”
岛主挥挥手,“罚你太累了,先记着罢。”
日月二使神色又是一变,他们在岛上的地位虽高,可却看得分明,真正得宠的,其实是这星使,虽然星使从未被岛主提拔,可私下传教,又总是免除其责罚,哪是其他人享得到的。
洛衾心中只道,这岛主嘴上说着不想掺和武林盟的破事,可一举一动却实诚得很,分明就是在暗暗护着魏星阑。
她转念又想,岛主心肠这般好,也不知魏星阑为何和岛主过不去,这倒霉玩意儿肠子弯弯绕绕的,总叫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武林盟再度派人前来,可需开启大阵?”日使问道。
岛主一哂,“来都来了,何不请人进来坐坐呢,大阵就不必了,将那雾阵也撤了吧。”
日使一愣,“为何?”
岛主笑说:“这么遮遮掩掩的,他们必然会以为我们青锋岛藏了什么不能见人的玩意呢。”
洛衾:……
她莫名一悦,听岛主将魏星阑说成是不能见人的玩意,竟有种快感骤生的感觉。
说到这份上了,她大致已经明白过来,想来是这一路上有不少武林盟的探子,他们或是沿途的商贩,亦或是渡口的船夫,总之有人看见她带着魏星阑上了船,又同盟里的人通风报信了。
于是乎,她和魏星阑前脚刚踏上青锋岛,那群假惺惺的家伙后脚就跟过来了。
“那,我们如何迎客?”月使问道。
岛主笑了,“该如何迎便如何迎,想来他们也快到了,便由星使去接引吧。”
洛衾愣了一瞬,这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盟主柳砌云在暗中向秋水十三楼下了追杀令,这被追杀的人中,就有一个她,让她去接引,这不是明着把她往刀口上推么。
不擅撒谎的洛星使,如今竟绞尽脑汁地想着,她究竟该不该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岛主这命令给推拒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刚要开口的时候,她咬了一下唇,水光潋滟的眸子低垂着,想想还是算了,她去接引也好,好能先行见到盟里派来的人。
岛主见三人皆无异议,便挥了挥手,接着又躺了回去。
小婢女乖乖巧巧地蹲在她跟前摇着扇子,十分懂事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
在去接引武林盟的人前,洛衾回了一趟小寒别院,特地去找了那大肆传播着谣言的魏二小姐。
院子里两个杂役弟子正在打扫着落叶,见到洛衾进来后纷纷低头,可却按捺不住心中的猜想,压低了声音问了同伴:“洛星使这时候来,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