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运明沉默片刻,说:“安北圣坛启动不太寻常。几百年了,协会连方壶圣境的最低权限都没有拿到,你觉得他们会有余力跑去启动安北圣坛?”
郭嵩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又大声道:“杨馆术士不是说机缘巧合吗?万一就这么凑巧呢?”说到这里他似想到什么,蓦地一拍大腿,兴奋道:“既然杨馆术士的晚辈如此福运深厚,不若让他来圣域一趟,看看能否机缘巧合拿到圣域的权限。万一成了,日后咱们也不必事事指着先知。”
高运明沉默地看着他,郭嵩焘讪讪笑笑,话题一转:“那你是何意?派人去安北看看?重新关闭圣坛?”
“重新关闭圣坛的话就不要讲了,你我都知道根本做不到。至于派人去看看……”高运明的视线落在了郭嵩焘身上。
郭嵩焘指了指自己:“某?”
高运明“嗯”了声:“只有郭兄去我才放心,去看看安北圣坛到底缘何启动?至于旁的等先知醒来再说吧。”
听他竟是打算不管安北圣坛,郭嵩焘脸上的浮夸褪去,狐疑地打量着高运明。
高运明似毫无所觉,只随口道:“负责监管外域仓库的主管该换人了。”
郭嵩焘无所谓地点点头,外域仓库贩卖物资的风气也该杀一杀了。高运明说完便走,留下郭嵩焘目送他远去后,反复想着高运明让自己去安北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抛开高运明的打算,他自己确实也想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何人开启了安北圣坛。至于杨馆术士的话,郭嵩焘撇撇嘴,先不说杨馆一辈子没有娶亲,连个后代都没有,哪来的晚辈。便是真是他的晚辈,放着方壶圣境的权限不要,跑去开启安北圣坛?这种事有人会信吗?
连他都哄不过去,想要哄过高运明,郭嵩焘嗤笑一声,得意洋洋地想,这个天下也只有他能哄得过高运明。刚刚他表现出的震惊该是骗过高运明了吧?那可是他特意对着镜子练过的,练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几个弟子看过后纷纷称赞他表情自然,演技突出,没有丝毫作伪的痕迹。谅他们也不敢骗自己。
郭嵩焘哈哈大笑起来,开始盘算着要带些什么去安北。那处圣坛荒废许久,去了估计什么都没有。吃的、喝的俱都得准备好,几个弟子又该带谁去呢?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承光殿内,几名正在忙碌的男子先后打起了喷嚏。众人对视一眼,脑海同时浮现出老师的形象。
……
天亮不久,下了一夜的雨逐渐变小。骆弘廉在细雨中回到了骆家。
尽管一夜没睡,但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态。和在范家表现出的敬小慎微不同,回到家的骆弘廉神色轻松不少,憨厚的脸上显露出一丝j-i,ng明。
摆手制止了仆役的请安,他边大步朝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便细细回想着昨夜范茂学术士的一言一行,心中越想越笃定。虽然昨夜范茂学术士没有最后确定去霍林河的人选,但他猜到自己多半是要去的。毕竟大兄在霍林河,他的身份先天便占了便利。至于旁的谁会去,骆弘廉并不在意。反正骆家已占了先手,这种事情雪中送炭必是强过锦上添花。
转念,他也不免有些庆幸。最初接到范世杰术士的信时,他对范世杰术士信中说的那些并不怎么相信。圣域和协会传承日久,垄断了绝大部分资源。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术士,竟敢大言不惭地吹嘘手握星器和大笔物资。不过是大兄坚信范世杰术士的为人,才坚持要去霍林河一行。
结果谁曾想到,范世杰术士说的竟然全是真的。星器、资源、良好的研究环境……骆弘廉压抑的野心被这一切重新唤起,恨不得立刻便飞去霍林河。可惜他不若大兄行动自由,须得看范茂学术士的态度行事。
这也是圣域小家族的悲哀。
数百年传承下,圣域资源已俱被几大家族垄断。小家族想要绵延不败,就得依附于各大家族。不然要么远离圣域投奔协会,要么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前者早些时候还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现在协会愈来愈同圣域相似,资源同样被集中垄断。从圣域去协会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纵是有人寄希望于家族能出现天赋卓绝的后辈重振家声,但没有资源扶持,又如何能在术士一途走的长久?
他私以为圣域这些年的研究停滞不前,未尝没有这些原因。
骆弘廉心中自嘲地想,他能看到这些,难道长老会看不到?不过是既得利益使然。原本他以为圣域便要一直这般下去,谁知霍林河横空出现,全然不似圣域的作风。两相对比下,何去何从并不难选择。唯一所虑者,便是圣域长老会的态度。毕竟天下术士,殊途同归终究终点还在圣域。好在范茂学术士本身便是长老会成员,从他身上倒是能一窥长老会的态度。
这些念头闪过,骆弘廉下意识看向了海的方向,心中生出一种明悟。无论霍林河最终发展如何,都似一股劲风,吹皱圣域一池死水。
……
圣域的震荡来的比骆弘廉想的更早,也大大出乎了圣域长老会的意料。
当范家还在为前往霍林河的人选举棋不定时,一本名为《霍林河》的期刊出现在了圣域图书馆的订阅栏上。来来往往的术士或术士学徒很容易便发现了《霍林河》的存在。
“快看,新出了一本期刊。”
“霍林河?没听过,什么意思?”
“不知是哪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