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轻声取笑，“根据我们的资料，你不是一个这么客气的人的。”

经过文禹落的悉心调理，褚清沙面上的伤不仔细看已寻不到瑕疵，只有在强烈的阳光下才能看到隐隐的一道白色伤痕，如同极光。褚清沙淡淡的笑笑，那个曾经让沈默心跳过的笑容依然如昔，只可惜，人还是当年的人，心境已经不是当年的心境了。十六岁的褚清沙反复咀嚼着如此沧桑的两句话，突然觉得是个天大的讽刺。曾经锋芒毕露的女孩现在已经学会用一种古典的方式去生活，因此，她依然羞赧的低下头，客气而矜持。

夜九却似是从她这份逃避中读出了许多，尽管十四哥好用心好温柔，那样的伤还是很痛吧，虽然刻意的不去看褚清沙的断指，到底还是有些揪心的。文禹落不是神，他所能做的只是让断指处显得不那么骇人而已，夜九承认，自己可以对无数次的血腥而残酷的杀戮泰然处之，但是，这个女孩的坚强还是让她震撼了。夜九笑着轻抚她小腹，五个多月的身孕，一个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孕育着，然后成长，真的很玄妙，也许每个女人都有着天生的母□，尤其是洞悉一切的夜九，对褚清沙自然更多了一份怜惜。

“九姐姐——”褚清沙轻声请求。

“怎么了？”夜九抬起头。

“我想求九姐姐替我找套房子，隐蔽一些的，如果方便的话，再找个可靠的人，清沙——”褚清沙并没有说下去，敏感如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夜九的不快。

“这里就很隐蔽，又清静。我和十四哥都很可靠，可以照顾你。”聪慧如夜九，自然明白褚清沙是想搬出去。

褚清沙一向是个明白和什么样的人怎样打交道的女孩子，她也不再委婉，不过终究说的客气罢了，“清沙想趁着现在身子还不是很重先搬出去，这里是桃花源一般的地方，若是被浊气所污，清沙就真的惭愧了。更何况，十四公子终究是个男人，清沙蒙十四公子救治，已是无以为报，又怎么能再玷污了他的清静之地？”

夜九微笑着等她说完才道：“你好可爱啊。这里的人这么称呼十四哥是因为欲流的规矩，其实啊，大家不这么复古的说话的。每天这么咬文嚼字的，可要累死了。”

饶是褚清沙，也被她抢白的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夜九倒是接着道：“你不用怕这里不方便的，地方这么大，也不缺你一个。我和十四哥说好了，等日子差不多的时候，就送你到欲流旗下的医院去，虽说主治枪伤，但为了掩人耳目都有设产科的，放心吧，我会去别的医院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保证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褚清沙倒是没想到夜九对她这么关心，还有那么长时间才到产期，她居然早已考虑的这么周详，知道再拒绝就显得虚伪，因此只是微笑道谢。夜九和褚清沙玩笑了几句，大概是公事繁忙，也不再盘桓，褚清沙笑着送她出门，夜九看着这个坚强到坚韧的女孩子，虽然钦佩，却狠狠的痛心起来。想到她初来欲流的时候用布紧紧缠着小腹，恳求文禹落答应不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说出去，夜九暗暗摇了摇头，为那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纪念

“看懂了吗？”

“嗯？”

秋瑀宸演示了一套非常简单而又相当实用的搏击动作给沈默看，沈默却好像是在出神。

“沈默！”看着情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秋瑀宸自然是不会姑息的，“先去外面跑十圈清醒清醒。”

“是，教练。”虽然口中答着是，到底是站定了没动，像是回味什么似的，再一次听到这样的命令，真的恍若隔世。

“翻倍。不想跑四十圈的话就马上去做。”秋教练的权威果真是不容置疑，发飙之后可怜的沈同学就只能去跑了。当然，现在扑上去搂着情人的脖子撒娇倒是一个相当好的办法，只可惜沈默觉得这是一项非常没出息的行为，不过，当他跑到第八圈的时候开始暗骂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是另外一回事。

本以为s-hi漉漉的跑回来会得到意料之中的温柔，没想到看到的是冷血教练的扑克脸，“训练的时候不会给你任何优待，我相信昨晚已说的够清楚。”

“是，教练。”没有转圜余地的时候，自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再看一遍。”

果然是敏于行而讷于言，大概是为了让沈默看的清楚，秋瑀宸做的并不快，只是如果单单用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来形容实在是绝对不够的，沈默不明白，一套干净利落的搏击动作为什么也能做的这么飘逸灵动，宛若仙子凌波，只可惜，秋瑀宸面上的线条太硬朗了些，否则，倒真是舞蹈而非武术了。

“看清楚了吗？”

沈默暗暗叹息，情人变身教练的时候总是无趣的，“对不起，教练，没有。”只看了人，哪有心思看动作。

秋瑀宸冷冷扫了一眼沈默，沈默本以为又要罚，秋瑀宸却只是道：“再看一遍。”

等到第三遍问“看清楚了吗”的时候，沈默实在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说看清楚了的，否则，先打二十藤条再录下来要自己坐在影音室里的硬木凳子上看那可是非常痛苦的。可是，沈默又十分明白，所谓看清楚了就意味着自己马上要重新做一遍，虽说他练截拳道的时候教练也夸过他聪明，但是，还没有神奇到看两遍就能做下来的程度。沈默暗暗腹诽，我要是这么能干早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