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横眼看他,那随从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去将那诉状拿了过来。
的确是用血写的诉状,高铭简单的扫了一遍,见上面主要描述了这样一个案子。
大概就是朱勔要运送花石纲,需要拓宽河道,正好这女子一家住在河道边上,朱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们给赶走了,毁掉房屋,一文钱的补偿都没有。
她父亲和他的两个兄弟去应奉局理论,反被抓了起来,弟弟更是被朱勔手下当场打死。
高铭叹气,这算是朱勔的常规c,ao作了,如果都给补偿,他还怎么捞钱?
花石纲玩的就是无本万利。
“你去告诉她,这状纸我收了,会转交杭州知府。”高铭可没忘了,他现在只是江南应奉局的提举,对外是管石头的,刑事诉讼不归他管。
他探头看那个女子,就见那女子听完,不停的摇头,一脸绝望的朝高铭喊道:“大人,大人,杭州知府跟他们沆瀣一气,我早去了,根本没人管的。如果有用,我也不会拦您的马车——”
高铭总不能现在就下车跟一个陌生拦车的女子许诺什么。
将车帘放下,吩咐道:“走。”
于是车队再次起程,从这告状的女子跟前行走。
女子失声痛哭,之前就有人劝过她,官官相护,就算找新来的提举告状也是一样,她还带着一丝希望,没想到,结果真的这样叫她绝望。
高铭听着马车外女子的哭声,表情凝重的将血状子叠好,收了起来。
很快,就来到了杭州城附近,住到了附近的驿馆内,比起民营的客栈,要宽敞安全许多,能住进来的不是官员,就是准官员。
高铭他们人多,住满了二楼的客房。
高铭临睡前,将时迁叫了过来,“一会,等熄灯了,你先别睡,等三更天的时候,你这样做……”
时迁一愣,“大人,这个是?”
高铭颔首,“别问那么多,我有自己的目的。”
时迁便连连点头,“放心吧,大人,此事包在我身上,一定做得滴水不漏。”
高铭也笑道:“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
是夜,一片寂静,上了三更,更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却在这时,就听高大人猛地一声惊呼:“有刺客!”
门口的守卫们,当即一愣,随即赶紧踹门进去,就见高大人站在地中央,而一个黑影站在梁上,手里拿着一把钢刀。
见有人闯了进来,这刺客身子一闪,从屋顶的一个洞口翻了出去,接着就听脚踩瓦片的声响,人似乎走远了。
这时候驿馆内的其他随从也都醒了,拿着灯烛进力啊,将屋内照了个通量。
“大人,怎么回事?”这时,时迁从人群中挤进来,焦急的问。
高铭表情凝重的道:“有人要刺杀我,幸好我早有准备,睡在了床下,叫他黑影扑了空。你们看,枕头和被子都叫他砍烂了。”
刺杀朝廷命官啊?!谁这么胆大?
时迁恼道:“大人,卑职这就带人去追!”
高铭一摆手,“追就不用了,你带着人在驿馆周围好好搜寻一圈就是了,以防刺客杀了回马枪。还有,叫别人去,你留下驻守驿馆。”
时迁听令,派了别人出去,他则和几个随从留下来保护高大人。
其他人都不敢阖眼,草木皆兵的听着周遭的动静。
但是时迁心里清楚,大可不必担心什么,刺客根本不存在。
因此刺客,其实就是他。
这一切都是临睡前,高大人叫他做的,包括砍烂枕头和被子以及拿刀站在屋梁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下逃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折返回客栈内,跟着大家一起抓刺客。
高大人玩了一招如假包换的“贼喊抓贼”。
高铭叫随从们在驿馆附近搜索了一整夜,因为要抓的是根本不存在的刺客,所以自然是无功而返。
但附近的住户,在天亮的时候却都知道了这件事。
涉及高官和谋杀未遂,立即吸引了众人八卦好奇心,再加上高铭的有意散播。
“听说了么,新来的应奉局提举大人,人还没到杭州,就差点被人谋杀。”
“呵呵,赵家天下朱家吃,来抢食的,怕不是得把小命搭上。”
“不过,听说这个新提举也不是一般来历,是太尉高俅的儿子,皇帝跟前的红人。”
“哼,皇帝跟前红不红不知道,但是来了朱家地盘,肯定叫他满身鲜红。”
——
朱勔听说高铭昨夜遇刺的消息,整个一惊,立即喊来弟弟朱勖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你怎么这么心急?使这么粗糙的手段?现在都传开了,以为是咱们家做的。”
朱勖一头雾水,“我、我没有啊,哥,不是我。我怎么会派刺客杀他?。”
“你前几天不还说要高铭走不出杭州吗?”
“那是说他走,可没说不让他进杭州城啊。再说,我要动手也得制造意外,这种粗糙又明目张胆的,我可不会这么干”朱勖咬齿恨道:“不知是谁干的,但只可惜没有成功,叫姓高的,捡了一条命。”
但转天,他们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外面都在疯传是他们朱家对东京来的高大人下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