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湖里有什么,单是在那棵落光了松针的松树周围,就找到了好几处可疑的血迹,如果按照这个来推断,昨晚闯进这里的人,起码有七八个之多。
而且按照流血的量来说,那些闯入的人多半凶多吉少,但偏偏没见到一具尸体,显然是另有接应扫尾之人。
但云寂说出这样明显示弱的话来,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不是那种惧怕。”云寂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怕,万一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会顾不周全。”
他倒是不怕再遇上这样那样的怪事,毕竟昨晚上该杀的杀了,该死的死了,就算是那个诡异的孩子,至多就杀她个十几二十次,自己总能瞧出破绽来。
他只是不放心……凡人力总有穷尽之处,在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面前,也许一个松懈,就会……
“晏海?”云寂侧过头,朝屋里喊了一声。
“怎么了?”
“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不用着急。”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就喊我。”
屋里安静了片刻,晏海的声音才又传出来:“我很快就好了,你等我一下。”
虽然付波不明白整理一下仪表会有出什么事,或者阁主既然担心为什么不索x_i,ng留在屋子里头,但很识时务的他还是保持面无表情,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易到哪里了?”
“大约明日夜间就能到城外。”
“太慢了,让他快些。”
“这……裴先生不擅马术,要加快速度……”付波想了一下:“不如我让人多带几匹好马立刻过去接应,轮换着将裴先生载回来,这样的话,可能明日中午前后就能到了。”
“好。”云寂点点头。
二人身后传来脚步声。
云寂转过身去将门推开。
付波想当然的以为,应该就是那位晏海晏公子。
所以当他看到一个高冠博带、容貌极为俊美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顿时就傻眼了。
晏公子至多能说一声清秀,但眼前这一位虽然犹带病容,却是姿容俊丽之极,而且这种特别好看的长相……还说不出的眼熟。
但以他对上京的了解,立刻想到了这种极为眼熟的美貌源于何处,心里各种猜测立刻纷至沓来。
付波已经想得很远,但云寂眼里心里却暂时容不下其他。
他原本以为晏海会恢复之前的样貌,却没想到只是遮挡住了脸上的疤痕。
“全部用上的话,非但耗时,而且耗物。”晏海看出了他的想法,告诉他说:“等过一会,麻烦你帮我把留在水榭里的那些东西取过来。”
云寂知道他是指蜃衣和云霞刀,点了点头。
屋外阳光太盛,晏海眯起了眼睛。
他的头发全部束了起来,露出了苍白的颈项,脸上病态未消,又穿着宽大的衣物,愈发弱不胜衣。
暖风从东南方吹来,他身上衣衫随着这阵风飘摇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人卷挟而去。
云寂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做什么?”晏海被他吓了一跳。
“我抱你过去。”云寂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我已经没事了。”他噎了一下,用力推开了那只手,胳膊也开始挣扎:“请你放开,我自己能走的。”
云寂松开了一些力气,但并没有放开他,一脸不信他自己能走的样子。
晏海正想继续挣脱,突然湖面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唿哨声。
三个人都往那边看去。
就算隔了很远,还是能清楚看到三四条游船,拖拽着什么巨大的东西往岸边靠了过来。
第120章
因为晏海的坚持, 云寂没有能抱他过去。
三个人慢慢地走向了湖边, 期间气氛颇有些尴尬。
不过主要是走在最后的付波觉得尴尬, 其他两个人在前头倒是一派从容。
途中付波忍不住盯着晏海的背影一直在看。
他刚才已经能够确定, 眼前就是那位“晏公子”,而这副面容应该才是晏公子真实的样貌。
只是先不说这截然不同的外表, 特别奇怪的是, 那个印象里略有些拘谨内敛的青年, 在变换了模样之后,似乎连气质也随之改变了。
你看, 他这样背脊挺直走在前方,身上轻薄层叠的纱绸迎风缭绕,露出衣领的那截脖子比绣着卷云纹的白色滚边还要更白皙几分……
付波仍在惊疑不定的观察, 视线突然被不知怎么走到他正前方的云寂给遮挡住了。
他原本一直在打量晏海的目光,正和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的云寂对了个正着。
从云寂的眼睛里看出了不悦,付波连忙低了头,再一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听不看不问方才是明智之举。
晏海在不远处也停了下来, 在看着那棵被剑气剖开的古柏。
“怎么了?”云寂走到他身后,朝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我当时被那个孩子的幻术迷惑,只当是砍了她的脖子, 却没想到不过是划断了一根树枝。”
“没什么, ”晏海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 若非有你在, 我恐怕连这个孩子都应付不了。”
“我不觉得。”云寂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要不是你提醒我关于她的头发, 我恐怕还要费不少的时间才能看破她的把戏。不过……我没有来得及问你, 她的头发是整个幻术的破绽吗?就好比阵眼,一旦割断就能破解?”
“并不是,千莲岛的幻术没有破绽一说,识破幻术全凭这里。”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