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芒又不吭声了，过一会儿才说：“嗯。”其实她根本就没睡着。

秋树：“你之前是不是还问了我一遍？”

在她印象中，游芒很少会将一个问题询问两遍，问第一遍没得到回答就不会再问第二遍了。秋树还在纠结第一声的“怎么了”，就听游芒那边“嗯”了一声。

“……”秋树有些郁闷，“我刚刚叫你，你怎么都不回答我？”

本来以为游芒会说“你不是习惯了吗”之类的话，结果游芒却是放软了声音：“你害怕？”

秋树并不喜欢和人抬杠，也不会强撑着表示自己很坚强——除了那些不由自主背起包袱的时候，在面对身边亲近的人，她也是想怂就怂的。她个人觉得，其实那也不叫怂，叫从心。

秋树来了个游芒式沉默，才回答：“嗯。”

游芒这次没再沉默，又或者沉默的时间比上次短，总之，在今天这个看不见对方的夜晚里，秋树总觉得有什么正在悄悄发生改变，又或者，破土而生。

游芒：“我陪你说话。”

秋树笑了笑：“其实我现在不怕。”

游芒：“嗯。”

秋树又说：“就是刚开始叫你，你没回答我，我以为你睡着了。结果没一会儿你又叫我，那个时候我有点害怕。”

游芒：“以后不会了。”

秋树叫了游芒的名字。

游芒问她：“怎么了？”

秋树：“你人真好。”

游芒：“不好。”

秋树笑起来：“你对我很好，所以你就是很好。”

游芒：“因为那是你。”

秋树第一次露出傻笑一样的笑容，独自乐了一会儿，秋树拿起手机说：“你看下q。”

游芒顿了下，她慢腾腾地拿起手机，边说：“你知道为什么你晚上睡不着吗？”

秋树一边点开和游芒的对话框，一边问：“为什么？”

游芒：“因为你手机还有电。”

秋树“噗”一声笑出来，很快她想到后来的自己，的确是越睡越晚，她就说：“那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整晚整晚睡不着吗？”

游芒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秋树：“因为你床头有备用电池。”

说完，秋树自己又乐了起来。

游芒在黑暗里也弯了弯嘴角。

这时候的手机都还是两块电池，大家会在熄灯断电之前，用万能充将电池蓄满电。一块电池没电了，就换上另一块电池。后世则都是直接用的充电器。

游芒登上q号，看到秋树发来的信息，然后跟着点进帖子里，将帖子浏览了一遍，然后给出了评价：“无聊。”

秋树：“为什么拉黑他们？”

游芒：“他们在问你的事。”

秋树想了想，怪不得有人被拉黑，有人却成功进入社团。

游芒见秋树没回答，就问：“你怪我吗？”

“我觉得你做得对，这是文学社，不是追星社。”秋树回答道。

社团本来就是一个给大家提供同好交流的地方，如果只是冲着她而来的，那还真没什么意思。难道每次活动开展前，她还得挨个给大家签个名吗？游芒的做法其实完全没有问题。

她唯一的问题大约就是，没有处理好，相对来说粗暴了一点。

秋树有时候还挺羡慕游芒这一类的人，不用去想太多，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当然，现在不一样了，游芒可以继续做自己，她可以帮游芒解决这些麻烦。

“既然是这样，那剩下的你不用管，继续按照这个标准就行，剩下的我来处理。”秋树说道。

游芒：“不用，我已经去帖子里回复了。”

秋树顿住，忽然又有些感慨，游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那就好。”

秋树边回答，一边刷新帖子看回复，游芒的昵称就是“芒”，游芒的解释也很简单，就是把对秋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过倒是细心地解释了下为什么一问秋树就拉黑。

秋树笑着说：“怎么对我都没那么耐心过？”对其他人倒是话很多。

看似埋怨，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想要逗逗游芒，结果游芒却认真回答她：“因为你懂我。”

秋树一愣，游芒还在说：“你懂我的所有意思。”

秋树的心脏像是一个蹦蹦床，游芒的那几个字砸在蹦蹦床上，不停扑腾。这种承受了对方的全部信任和依赖，既让她感到开心，又感到压力：“要是以后我误会你了呢？”

游芒动了动嘴唇，笃定道：“不会。”

秋树又笑：“怎么不会？人都是会长大的。校园里面的我们就像是一个空的透明玻璃瓶，在经过各种浸染后，里面装的东西会越来越复杂，浑浊地你再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了。”

游芒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尽管如此，她还是回应了秋树，仿佛自己慢一秒回答，对方就会陷入害怕中，她将秋树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秋树没有再追着这个话题回答，她承受过太多人的信任，所以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是这次依赖她的人换成了游芒，她有些手足无措，和太过于小心翼翼。

隔了一会儿，游芒在对面说道：“也许会。但是……”

秋树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但是什么？”

游芒迟疑道：“如果你想知道，我会给你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