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喘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秦霄竹,似乎挣扎许久,开口说道:“师弟,是我,我是杨晟。”
他眼见着秦霄竹双眼睁大,却是一脸防备地看着他,本来撤开的长剑再一次架在他颈上,说道:“不要胡说八道。”
杨晟突然呛咳起来,他伸手抵住嘴唇,将咳出的鲜血抹去,随即说道:“真的是我……我——”说到此处,杨晟突然觉得后脑急促跳了两下,紧接着眼前一黑,强撑了许久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杨晟发现自己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而秦霄竹坐在他身边,面前燃起了火堆。
虽说是昏迷了过去,可是耗尽体力的身体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一些,虽然胸口仍然闷痛,可是杨晟好歹能够支撑着坐了起来。
“师弟,”他又唤了一声秦霄竹。
秦霄竹不语,冷冷看着他。
杨晟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对方轻易不会相信自己,于是捂着胸口说道:“你八岁那年生日,我下山去给你偷鸡蛋,后来被师父罚去后山思过,你还记得吗?”
秦霄竹眼中疑问变得浓重。
杨晟却是笑了笑,又说道:“十二岁那年,你说师父的佩剑漂亮,我趁着晚上到师父的院子里把他的佩剑偷来给你玩,后来被师父狠狠打了一顿,你记不记得?”
秦霄竹眉头微微蹙起。
杨晟看着火堆,却回忆起了许多年幼时在山上的时光,那时候秦霄竹一心练剑,不怎么爱搭理他,他却总想要讨这个师弟喜欢,为了师弟惹了不少祸事,常常被师父罚去后山思过。
杨晟断断续续说着,秦霄竹一直安静听,直到杨晟说起那时在淮北东山分别之后,杨晟问秦霄竹:“你去了哪里?”
秦霄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伸手握住杨晟的手,道:“师兄,真的是你?”
杨晟不知为何,心里陡然一酸,反手握住秦霄竹的手,“是我。”
秦霄竹目光紧紧注视着杨晟,另一只手抬起头,轻轻碰触他的脸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杨晟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真的是杨晟,你一定要相信我。”
秦霄竹尽管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却已经相信了面前的人就是杨晟,不只是因为他知道的那些过往和他与杨晟一模一样的声音,还有那个他熟悉的杨晟的音调和表情,都和面前的人毫无区别。
秦霄竹一心练剑,不愿过问江湖中事,但是偏偏那时在淮北东山,杨晟为了救他落在敌人手中令他耿耿于怀,就算大家都认为杨晟凶多吉少了,可他却坚持要下山找杨晟,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如今面前这个杨晟,容貌虽说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可是却处处透露着杨晟的气息,几乎令秦霄竹无法怀疑。
“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兄弟两人不约而同,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本来是想要去棋麓山庄赏剑大会,中途遇到些事情,耽搁了时间。”秦霄竹先回答道。
而杨晟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却太过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棋麓山庄出了些事情,今年的赏剑大会应该办不下去了。”
“出事?”秦霄竹奇怪道,“出什么事了?”
杨晟闻言,想要站起身来,可是那一瞬间内力一滞,动作有些艰难,秦霄竹立即伸手扶住了他。
杨晟倚靠着秦霄竹,才能站直了身体,从这里看去,他已经离开了棋麓山庄的范围,置身在棋麓山山脚下,然而抬起头来,仍然能看到棋麓山庄蜿蜒的围墙,以及里面高耸的藏剑阁。
杨晟缓缓说道:“你还记得云墨规吗?”
秦霄竹道:“记得。”
杨晟继续道:“云师叔带人混进了赏剑大会,拿住了棋麓山庄主人做威胁,进入藏剑阁想要取东西。”
“取东西?”秦霄竹疑惑道,“什么东西?”
杨晟听他这么问,突然想起自己收在怀中的羊皮纸卷,他急忙将纸卷取了出来,坐下来凑近火堆,将两张纸卷摊开来看。
秦霄竹也凑近了来看。
杨晟见到第一张纸卷乃是铸剑图纸,右侧书写逐月二字,而第二张纸卷,则是铸刀的图纸,上书破云两个大字,这两张图纸分明就是一套,乃同时绘制而成,破云与逐月,也根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两柄兵器。
杨晟疑问道:“逐月剑乃是我门派镇派之物,怎会与上官容的破云刀扯上关系?”
秦霄竹却是另有疑问:“逐月剑法与破云刀法可是同源而生?”
逐月剑法乃是靖云派掌门代代相传,杨晟与秦霄竹都不会,而破云刀法的主人上官容去世已经十多年,破云刀法在江湖中也已失传,杨晟二人更是连见识也没有见识过,根本无法得知二者关系。
杨晟仔细思索,云墨规进棋麓山庄,找的似乎就是这两张图纸,而之前在淮北,夏栩指出云墨规曾到大虞与西蛮边境,盗了上官容的墓,取出了破云刀和破云刀法,后来破云刀为钟离阳所得;但是同时,云墨规曾让他回门派取逐月剑谱,他拒绝了。
这么想来,逐月剑和破云刀不只有关系,逐月剑法和破云刀法,很可能也是相辅相成。云墨规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秘密,而其中所蕴含的,可能远不止如此简单,所以他才费尽心思,想要取得这几样东西。
想到这里,杨晟不禁想起了在天命谷遇到的陆靖华和上官谨鸿,他们两个闯进天命谷,也是为了夺钟离阳手中的破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