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久月遥。”
亮立刻看向了明子。明子嘻嘻地一笑,转身走开了,可是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把亮给笼罩。
“什么事?”亮紧张了一把,转身问,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刚才那是你妈妈吗?”久月紧张地问,“声音真温柔。”
“……”亮低声哀笑着,没让久月听见。
“是这样的啦,抱歉,打扰了你。最近你怎么安排时间,有空吗?”久月紧张地问,“想请你尝道菜。”
“你做的?”亮很惊讶。
“嗯,我想让你帮忙尝尝,给我个意见。”久月认真地说。
“干嘛不找你的朋友?”亮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吗?”久月的声音消沉了几秒,“如果你实在不方便,就直说吧。”
“到不是不方便,不过我不是品尝师,可能没法给你好意见。”亮诚恳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久月欣喜极了,“你时间定了就给我打电话吧!我马上准备!”
“好。”
挂了电话之后,亮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久月的电话让他觉得很愉快,她是一位很好的女孩,既不是棋手,也不是爱缠人的人,跟她交流很轻松。
明子靠在墙边,当亮走过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
“是谁?”明子微笑着问。
“她叫久月,是进藤的朋友的同学。”亮很老实地说。
“她干嘛给你打电话?”明子眨眨眼。亮尴尬地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直说要帮久月尝菜,明子肯定会追问得更多。如果不说呢,明子又一定会乱想。
所幸明子并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亮松了口气,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久月的邀约让他有些意外,又不好推辞,在他内心深处,偶尔也有想跟其他人交流的愿望,虽然答应了之后他又有些后悔。能叫上光一起去吗?出于礼貌亮知道这样不好,但不期然地,他认为有光一起会比较快乐轻松。
长长地出了口气,亮挥去脑海中莫名的烦恼,重新坐到了棋盘前。这是他的世界,也是他尽情挥洒的地方,在这里,就算孤独,也可以忍受。
子安趴在天桥上,独自抽着烟。夜晚的时候总是很无聊,对着棋盘时的沉重和寂寮感,让他狼狈地逃到了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俗世男女,他才感受到片刻的宁静。灯红酒绿处,男男女女形影交错,那个世界看起来很繁华,但是其间的浮躁与腐臭,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他们不在乎,可是子安却不能不在乎。
一口清烟从子安嘴里徐徐地喷出,飘向黑蓝的天际。子安伸出手指拨数——他有多久没有下棋了?除了每个月两次的大手合,他几乎没有棋赛,循环赛在第二轮预选他总是很快落败,想要升段成绩根本不够。他已经不太在乎棋赛的成绩,围棋根本不可能给他足够的收入,在公司打工的时候围棋又成为了工作的负担,他已经不得不面对二选一的决择。
很多棋士靠大手合的收入就可以养活自己,可是子安不能。
眼睛看向了桥下,一辆辆宾士从眼前一晃而过,子安陷入了迷茫,脑海里一片空空,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啊呀!好漂亮!”少女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子安怔了一下,回过头,一瞬间他的眼光便掠过了女孩直看向她身后的少年。挑染的金发,飘摆的皮夹克,松松垮垮的牛仔,给予少年夺目的潇洒和帅气。子安几乎是立刻就转过了头,全部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进藤光。进藤不见得认识子安,但是子安却是绝对不会忘记他的。能够站在塔矢亮的身边,能够与他一起进退,能够成为日本棋坛的未来之星,被所有的光环笼罩着的,只有进藤光。
子安握紧了拳,紧抿着唇看着桥下。
子安贺,五段,22岁,独身,目前连一辆最便宜的车也没有。
“看那里!”明明的手指向了桥下,在闪烁的霓虹灯间,几束强光打上了天空,照亮了商业大楼,反s,he出神奇的七彩之光。明明兴奋地抓着光的胳膊,拚命地摇晃。
“好啦好啦。”光趴在天桥栏杆上,“我看到了。”
“不开心吗?”明明眨着眼睛。
“嗯。”光长长地出了口气,“好累。”
“因为输了棋?”明明捧着脸,“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那么介意嘛。”
“怎么可能不介意?”光看向了街道的尽头。华光闪烁微弱的地方,是一片漆黑。
“因为塔矢君赢了?”明明低下头,“你不能什么时候都跟他比啊!他也有输棋的时候哪。”
“他是我惟一的劲敌。”光搓了一下手掌,“我很想赢他啊!”
“你一定可以的。”明明认真地说,“一定可以。”
“你懂什么?”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围棋下得那么糟糕,凭什么这么说?”
“凭直觉。”明明转身靠在栏杆上,“塔矢君从三岁就开始下棋,可是光你是12岁才开始学的,可是你追得多快啊,两年多就考上了职业试。我一直觉得,你的天赋不会输给塔矢君,说不定还能胜过他。”
“围棋又不是光靠天赋。”光抓了抓头,“你不能理解的。”
“如果赢了塔矢君,光又打算赢谁呢?”明明期待地问。这一问到把光问得一怔。
“还有五百职业棋士啊!”光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