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把药材放到桌上，无意间碰到了琉璃扇。

一片片血色琉璃叠在一起，扇骨洁白光滑，应是白鸢细心打磨甚至镀了一层融化的透明晶石，这般煞费苦心，约莫是希望他看不出来扇骨被换过了。

换成了冯云枫的骨头。

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呢，他拿在手里十几年的扇子，那把冰凉彻骨，散发着‘孟静姝’的排斥与怨念的扇子。

拿到手那一刻，却是熟悉的温热和依依不舍，体内的灵力仿佛遇到在熟悉不过的东西一般流淌而上。

他记得自己曾经和冯云枫说过，他不喜欢这把扇子，冯云枫也回答他，等他找到更好的材料，给他再重做一边。

扇子是做好了，材料却是冯云枫自己。

苏颜突然觉得自己看错了冯云枫，他曾以为冯云枫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却没想到他可以做得如此之狠，不管是对苏颜，还是对他自己。

“苏颜？”

苏颜猛地回过神，瞥了一眼，看到床上的顾伊睁开了眼睛。

“醒了起来喝药，就在床边的椅子上。”苏颜心绪还有些乱，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低头绑好最后一包药。

“苏颜？”顾伊的声音有些迟疑。

“苦也得喝。”

“……师兄。”

苏颜终于转过身看向顾伊，却发现床上坐起的人正茫然眯着眼睛。

“我看不清。”顾伊说。

苏颜一愣，大步走向顾伊，他站在床边，低头仔细看着顾伊的眼睛。

那双眼睛眼睑微红，结膜充血，由于不舒服一直眯着眼睛，却仍旧不断溢出眼泪。

苏颜看了一眼，便立刻关上了透光的窗户，拉上帘子，直接让顾伊闭好眼睛。

“我怎么了。”顾伊问。

“瞎了，没事。”苏颜轻描淡写的说。

顾伊本因眼睛不舒服而抿起的嘴巴微微张开，愣愣的坐在床上，似乎被苏颜的话吓到了。

“骗你的。”苏颜坐到椅子上，拿起了茶杯悠闲地喝茶。

“师兄……”

“毕竟比起来你自废无情道一事，暂时失明实在不值一提。”苏颜喝了一口茶，缓缓说。

“……”

原本被苏颜挑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说吧，为什么。”苏颜问。

“我想知道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顾伊缓缓说道。

“就为了这点事你就感自废无情道！？”苏颜突然起身，把茶杯拍到了桌子上，茶水撒了一桌。

这是苏颜第一次在顾伊面前动怒。

“你可知世上有多少人想修无情道而不能，又有多少人能达到你这般境地，而你又付出了多少才有了今天！！”苏颜走到顾伊床前，似乎在质问顾伊，可言语中，却是在心疼他。

“冯云枫曾经来找过我。”顾伊突然说。

苏颜一愣，他看着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顾伊。

“他请我照顾你。”顾伊说。

“到底是谁照顾谁啊。”苏颜冷笑一声，把椅子上的药塞到顾伊手中，希望顾伊看清楚一下现在的情况。

“冯师兄说他能放下一切，独独放不下你。”顾伊不理会苏颜的嘲讽，毕竟他知道这个师兄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找姬望舒算过命，算你长命富贵。”顾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