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并没有把关于他“那年的夏天我们都是十七”的故事讲完,就听得官道上有马车“得得得”地驶来。车厢的四角分别挂着大红的灯笼。不知道是因为避嫌还是由于其他的原因,上面并没有像一般大户人家那样,写上自己的姓氏。
百晓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着哈欠,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一旁的闻停远。
闻停远会意。
两人一跃而起,站在官道的中央。
百晓生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闻停远突然往前一跳,冲着车辕上的人大喊了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一刀一个不管埋,呀吼嘿呀嘿……”
百晓生差点儿晕倒,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下,沉沉地道:“小兔崽子,我们只是想搭个顺风车,不是要打劫,你念什么鬼画符呢?”
闻停远“哦”了一下,仍然像只猴子一样,跳上了车辕。
侧坐在车辕上的不像马夫,倒像个偷香窃玉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见闻停远跳上来,并没有显现出慌乱的表情。
甚至就像是本来就是来接两人的一样,将马车停下,停在百晓生的身边,一偏腿,从车辕上跳下来,径直走到百晓生面前,深深地一躬身,朗声道:“想必这位就是解千愁解老前辈了。在下有礼。”
解千愁,是百晓生的真名。
他和车辕上的闻停远相互看了一眼,很奇怪。
百晓生拱了拱手,回礼:“有礼有礼。”
那公子模样的人道:“鄙庄庄主收到前辈送来的挑战书之后,特命在下请前辈到与这位世兄前往山庄一叙。”
百晓生道:“阁下是?”
来人一躬身,道:“在下慕如净叶。”
百晓生虽然没有见过来人,但对方的名头却是听说过的,失声道:“阁下就是那位江湖人称兰台公子的慕如净叶?江湖传闻,慕如公子武功高绝,文采fēng_liú,是仇万千那个老古董的忘年之交,又是江湖中难得千金买一笑的翩翩少年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失敬,失敬。”
慕如净叶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躬了躬身,朗声道:“那是江湖中的朋友抬爱,在下实在愧不敢当。鄙庄仇庄主时常向在下提起前辈的风采,赞赏前辈是多年难见的奇人异士,在下也早有结识之意。今日,鄙庄庄主收到前辈送来的挑战书,不仅没有仇人相见的恨意,甚至还有旧友重逢的喜悦。说无论如何一定要留前辈在鄙庄小住几日,并要介绍前辈予在下认识。谁知在下去前厅打算一睹前辈风采的时候,前辈却已经不辞而别,真是唏嘘不已。幸好,白日里听说了前辈与这位世兄在四平城的事迹,所以,在下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在这里赶上了前辈。”
闻停远是演员出身虽然只是个死跑龙套的,而且还是个三四线的死跑龙套的,一眼就看出这个慕如净叶的举手投足都像是在演戏,便很不耐烦地冲着他摆了摆手,道:“现在既然你已经一睹了你老前辈的风采,就走吧,我们还得养足精神,准备与你们家庄主进行决斗呢。”
慕如净叶不仅没有生气,神态更加恭谨,像是一套套应付的说辞早就准备好了等着百晓生的反应一套套搬出来,道:“在下此次前来,正是因为这次决斗。鄙庄庄主已经交代下来,为了公平起见,在决战之前的这几天里,希望前辈能够暂住在鄙庄里,跟庄主享用一样的饮食,得到一样的休养……而且,据在下所知,近几日,前辈与世兄的行动可能不便,所以,鄙庄庄主也希望可以腾出时间,向许大人和向大人解释其中的误会,他们绝不会在两位入住山庄期间打扰两位。”
闻停远刚想说些什么,百晓生却截住了他的话。
他冲着慕如净叶一抱拳,没等慕如净叶说什么,便嗖的一下跳上马车,抱着闻停远的肩膀钻进车厢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师徒俩呢,就随你去你的鄙庄打扰几天吧。这几天呢,我也正好跟老仇絮叨絮叨,老友重逢,一见面就打架,多没礼貌呀,是吧。”
马车从四平城的西门进了城。
马车的灯笼上虽然没有写着姓氏,但守城的老兵像是早已被打过招呼,甚至没等慕如净叶停车叫门,城门自己就打开了。马车穿城而过,一路行到东门。门依然早早打开,候着马车开出城门之后,才戛然一声关上。
马车一路行驶,一直驶往城东的山下的某种庄园。
庄园的名字叫做“枪与花”。
看到马车进了“枪与花”山庄,原本伸着懒腰舒服得只打哼哼的百晓生,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的。
闻停远拍了拍他,道:“喂,老家伙,说什么呢,羊癫疯发作了?”
百晓生道:“臭小子,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这枪与花山庄代表着什么?”
闻停远道:“既然仇万千有断魂枪的绰号,那么,这枪就代表断魂枪,也就是仇万千本人了。至于说这花嘛,想必这仇万千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山庄内不仅种满了花,想必也住满了花般的美人,我说的可对?”
百晓生道:“你说得倒是都对,关键是,我跟解千愁那个老小子约战的地点,就在这枪与花的后山上。”
闻停远道:“你跟人家约在这山上,我们现在就来到这山下,有什么不妥吗?”
百晓生道:“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我送挑战书的时候,是送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