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晨无可奈何。

只好随他。

弘光的眼睛其实挺大的，只是他习惯笑，所以总是带着笑意地眯一半，因此并不显得，此刻也是这样似笑非笑的——那眸子又黑又深，昏黄的灯光下一晃一晃的，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

明晨不敢多看。

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迷失在这双眼睛里。

只抿着唇，探身向前，飞快地用洗发液打了泡，帮弘光轻轻揉搓头皮。

没一小会儿，就听弘光嗓子里压着笑声。

明晨茫然：“是不是很痒？”

弘光用一个迂回曲折的鼻音表示否定：“明老师，真的好像洗狗啊！”

“你……”明晨哭笑不得。

弘光却还要接着说：“以前我们工地上养了个看材料，三天两头就得给它洗一次，不然就臭——喏，就像你这样，揉揉揉。”

这让人怎么接话！

明晨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只能岔开话题，抿着唇加快手上的动作：“你说话就说话，手不要动——碰到伤口怎么办。”

“好的明老师，是的明老师——啊，明老师脸红了。”

“……才、才没有。”

“真的红了，耳朵尖都红了！”弘光一下瞪大眼睛，“明老师真的好容易脸红啊——脸皮这么薄，以后找女朋友可怎么办？”

明晨刚刚还被蒸汽熏得晕乎乎的头脑，忽然一秒冷却。

——是的，弘光只是和他开玩笑。就像在篮球队里和阿亚亚他们开玩笑一样。或许和他更亲密一些，所以玩笑的尺度也更大，但本质是一样的：在弘光的预想中，他们总有一天，会各自找女朋友……说不定还会一起出去四人约会……

“明老师？明晨？晨晨？”回过神来，弘光已经在道歉了，“你别往心里去啊，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咱们明大班长学习又好，长得又帅，在女生中人气高得不得了，有的是姑娘喜欢容易脸红的男生——你这叫‘青涩男神’，小鲜r_ou_，咬一口都是青春的味道……”

明晨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在哪里学的词，乱跑火车。”又说，“我才不在乎这个。”就把弘光的脑袋冲干净。

弘光嘿嘿龇牙：“知道知道，明老师一心向学，才没有心思琢磨这种有的没的事。”

谁说的。

明晨心中暗道。

我到想和你一起琢磨琢磨，你乐意吗？

弘光看样子是不乐意的。

明晨帮擦干头发，又小心翼翼地脱了他的衣服——沾s-hi了毛巾，帮他擦身——这次明晨擦得很心机，故意往弘光身上可能是敏感点的地方多停留一点。

可弘光除了啊哈哈大笑说痒，求明老师放过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两腿之间的巨兽始终安静地沉睡着。

倒是明晨自己……

……在弘光身上蹭来蹭去，手掌心仿佛总残留着弘光皮肤下肌r_ou_峥嵘起伏的触感，还有那蛰伏的巨物沉甸甸的重量……兴奋得一塌糊涂，把数学课本上的公式从必修一背到选修二都没能止住胯下“勃勃的生机”……

第32章

也太过兴奋了吧？

明晨有点小苦恼——幸亏在进浴室之前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换了一条宽松的睡裤，多少起到一点视觉上的欺骗效果，否则就算弘光再迟钝，估计也蒙混不过去……

……说到迟钝，弘光这迟钝的程度，真让明晨叹服，不知该感慨“我掩盖得真的这么好吗”，还是该感慨“连这都没发觉？神经得让绕地球赤道三周半了吧”——然而其实他知道，弘光并不是迟钝的人。相反，对于重要的、值得关心的事，弘光的敏锐程度简直像是丛林中求生的野兽。

然而弘光是“单线程生物”，能关注的事情很少。一次只能处理一个重要任务。

之所以从来没有发现，是因为弘光对这方面并不在意，而且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这种直线条的思维方式，真是……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心酸呢……

明晨抚着弘光带着伤背脊，心中五味杂陈——毕竟事情说到底，是他惹来的，弘光也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这种时候还要腹诽弘光……他也是不落忍的。

然而……可是……

……明晨很早就知道，如果以x_i,ng向划分，自己在社会中是小众群体。未来的道路必然不会容易。但他读过很多书，头脑很清醒，并没有为自己的“特殊”而自卑或是惆怅过——哪怕被常建他们调笑欺负的时候也一样。

可这个时候，他却真心实意地想：如果我是个直男就好了。如果能和弘光单纯地做朋友就好了。

“怎么了？”弘光察觉到他的异样，回过头问——仔细一看，骤然吓一跳，“怎么鼻尖都红了？哭鼻子了？”

明晨心乱如麻，只能拿最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你自己来看看，背、背后成什么样了，和开了染坊似的……”

“嗐，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弘光抬起没受伤的手捧住明晨的脸——他的手很大，明晨脸小，一下半张脸都给遮没了，一擦就一手水，“看着丑，其实不疼的——医生不都说没事了么？”说着自己扶着椅背站起来，眯着眼在镜子里一瞧，“我觉着还行啊，并不丑嘛——像个世界地图。”

明晨赶紧把他摁回椅子上去：“谁家地图这样呢。”

“真的像啊，你看还有经纬线呢。”弘光洋洋得意——那是不知道什么器械留下的伤痕。

明晨被他搞得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