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郊偏僻的一处小院内,眉眼与祁西泠有几分相似的蓝衣妇人正在缝补衣衫,她气质温婉,素净的鹅蛋脸未施粉黛,周身都带着柔和的气息。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手中的针突然扎破食指,冒出几颗殷红的血珠,李氏顿时莫名心慌,低低唤了声‘泠儿’,扔下手中衣物便想出门去,脚步踉跄虚浮。
“夫人,你可受苦了。”关心急切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李氏冷哧一声,嘴角的笑凌厉而讽刺,毫不客气地拂开了搀扶她的中年男子。
“你。”祁修文一张还算俊朗的脸顿时黑了,露出些尴尬的神色,黑眸里也燃起一簇怒火。这李氏真是不识好歹,我这般好言好语也不领情,当着下人让我没脸,果然是小户出身,半分比不上碧莹。
祁修文虽说心内不爽,面上却未露分毫,望向李氏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柔声道,“夫人你放心,我这次是来接你回去的,碧莹那我已经说好了,她要再给你脸色看,用不着你,我都得收拾她。”
若非祁西泠那小子出息了,还封了将军,我祁修文何至于跟个女人这般低声下气,还是我以前不要的破鞋。
听了这话,李氏却只冷笑一声,她对祁修文的爱意早就在大夫人的欺凌,祁修文的放纵下磨灭得差不多,被赶出祁家更是彻底把祁致文恨上了,哪能不知道祁修文这张温文尔雅的假面下是副什么狰狞样子,当下便唾了一口,“呸,你祁修文是个什么东西我能不清楚,少来假惺惺了。”
祁修文额上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怒到极致,却还是被他生生忍了,“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夫妻同床数载,何至于闹到这种地步,你便跟我回去吧。这破院也不适合住,况且西泠立了大功,被楚帝亲封为‘镇安将军’,这会在祁家盼着我接你回去。”
祁修文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的,来接李氏之前,他并未跟祁西泠通过气,盖因派去的仆从说了,没有将军的口谕谁也不能放进去,便是祁修文这个当爹的也生生吃了个闭门羹。
庶子出息了,按理说祁家也应该飞黄腾达了,可祁修文早就把人得罪狠了。
不止把祁西泠生母赶了出去,便是祁西泠幼时也常被祁修文放任着嫡子嫡女欺负,哪曾想不起眼的庶子却成了最耀眼的人物,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这会恨不得活剐了薛碧莹那毒妇,都是她教出来的好儿子好女儿,生生折了自己的官运财运。
瞧瞧,这就是祁修文,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利益为先的,便是往常最宠爱的大夫人薛碧莹,若是祁西泠甩个冷脸,怕是也会毫不留情地休弃,再腆着脸摇头晃尾凑到祁西泠面前。
李氏内心还是有些小疑惑的,祁修文素来跟自己儿子关系僵硬,泠儿又怎么会在祁家等着自己回去。
可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祁修文半拉半拽往祁家去了,况且李氏心里想早点见到儿子的迫切念头占了上风,也没再挣扎。
顾安爵甫一听赵瑾带回来的消息,没接到人,说是祁修文先一步接去祁家了,桃花眼里顿时冷芒一闪。
祁修文这时候倒是念起旧情来了,也得看自己愿不愿意接受。
原本盼着祁西泠来的祁修文此时气得半死,那孽畜竟然直接带了队j-i,ng兵把祁家府邸给围了起来,冷冰冰让他把李氏送出去。
士兵个个一身暗沉盔甲手搭在腰间佩刀上蓄势待发,便是连极高的围墙上也趴着弓箭手,浓重的煞气弥漫着,吓得府里众人直哆嗦。
原本还对着祁西泠冰冷俊颜目露痴迷的嫡女祁珺瑶更是一声尖叫,踩着裙摆直接摔进了观赏池里。
薛碧莹以前没少欺辱李氏,这会还以为祁西泠算账来了,吓得锁在自己屋里不敢出来。
“你个不孝子!你会遭天谴的!!”祁修文气得胸膛大肆起伏,目眦欲裂,咬牙恶狠狠地咒骂道。
“抱歉,我可没有你这样不要脸的爹。”顾安爵笑了,清冷的容颜如同一朵雪莲花层层绽开,本就出色的容颜更是艳色逼人,偏生吐出的话冷冰冰往祁修文身上扎。
祁修文心里恨不得在这孽/种出生时就一把掐死,而李氏呢,她本来就是盼着儿子回来,这会正满目慈爱地望向祁西泠,压根没打算搭理祁修文。
这么一出闹剧在顾安爵一句掷地有声的‘撤’之后收场了,士兵们也退了个干净。
围观的百姓嘀咕几句,直为祁西泠的孤傲x_i,ng子,绝世姿容惊叹,再转向祁修文也只是说他活该。祁西泠拼杀战场时,祁修文可倒好,直接把人母亲李氏赶出家门,就差甩封休书了。
现在可倒好,祁西泠立了战功获封将军飞黄腾达了,又腆着脸想回头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心下又不由犯嘀咕,这跟雪莲花一般的祁将军真是祁修文的儿子,怎么看也不像啊。
回了府,顾安爵就以办事不利为由把赵瑾扔五城兵马司去了,到底是经历的明争暗斗少,赵瑾虽然已经在与蛮夷的战斗中越发锋芒显露,可心思还是没什么长进,就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这头,被小厮迎进来的楚景淮甫一进门,入目的是便他此生所见最美的容颜,没有之一。
榻上慵懒地斜倚了一个少年,披着件月白色织锦的宽大袍子,身姿颀长,一头黑色青丝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