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有人扛着,”他又要了一杯酒,“再说,死了并不是完了,忘了才是。我得记着他们。”这一次,他一口干尽了那琥珀色的液体,先自嘲地笑了,又望向特拉法尔加,“不过呢,我不年轻了,太过美好的承诺对我来说不切实际。你不一样。我老实问你一句,你想忘了基德么?”
在还没想明白他说的话前,头已经自作主张地摇起来。特拉法尔加感到自己身子微微一震,他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
马尔科大笑起来,他把手搭在特拉法尔加的肩上。
“我这个兄弟,自大,自负,杀人如麻,眼高于顶,拿架子摆谱,永远自己是第一位,恨不得宇宙都围着他转。但他也够朋友,够义气,够血x_i,ng,够真实,不耍诡计,表里如一。——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在乎你。”
他朝他举杯,两人的脸孔都倒影在潋滟的杯酒里。
“我们认识的尤斯塔斯基德不会输在这点小事上。干了这杯,再相信他一回。”
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出酒馆的时候,头一次感到脚底的蹒跚,他心想成熟的男人缺点是啰嗦,还好他现在是全天候24小时待机的超级忙人,很快就被人叫走了;剩自己一个人,本以为会坐一会儿就走,结果不知怎么的反倒自斟自饮地喝多了。他把脚底板平整地放在地砖上,确认接下来的一步四平八稳,这时候突然传来了喊声。
“!!……罗?喂绿球藻你等等,就站在那别走远了!……罗!!”
胳膊立刻被搀住了。抻开眼皮一看,特拉法尔加开始反省今天自己做出外出散步的错误决定。山治肩上挎着巨大的旅行包,风尘仆仆地;但不远处扎在原地的那根绿色钉子也没差,他们肩上的包似乎是一对儿的。
“哇哈……好重的酒气,你受什么刺激了啊喝这么多?!没事吧?”他把包卸下来,朝着远处喊,“还不给我过来杵在那干嘛!”
“是你自己叫我站在这别动的……”拧着眉的剑客咕哝着,但还是过来了,山治立刻把自己的那一个巨大的包丢给他。
“罗,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罗罗诺亚皱着眉头,没事人似的将两个大包都担在肩上:“他不该去医疗中心吗?”
山治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先去我那里好吗?”
对方只是摇头。山治没法,他进酒馆里讨了杯醒酒雪梨,就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吹着夜风,陪着他变得好受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特拉法尔加感到清醒了一些。天空是巨大的张幕,星星点缀其间。来往的人纷纷扰扰,身边的家伙一根一根的拔烟。二手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无可奈何地将那烟枪嘴上的东西夺下来:“少抽点?”
“唔,这不是看你这德x_i,ng,心里急……好点了?”
“嗯,”他看了看旁边,视野里像夏日蒸笼那样扭曲的景象终于消失了,但天气仍然一如既往的闷热,被罗罗诺亚放在旁边的两个巨大的行李包,现在被山治当成靠垫垫在背后。他蜷着脚,鞋底磕着台阶的边缘。
“你们这是干什么……搬家?”
“算是……”山治有挞出一根烟,凑在嘴上,拿了打火机,却似乎又记起什么,火迟迟就没有点上。“应该告诉你一声……罗,我把巴拉蒂盘掉了。”
“哎?”
那地方……有他们从十七八岁开始的所有回忆。他倒是没所谓,至多就是心里一空而已;但山治的话,实在很难想象这个家伙做出这样的决定。
“咳、我这也是没办法嘛!新的条约生效后那里就是玛丽乔亚的划线领域了,之后肯定还要打来打去的,生意没法做。”卷眉厨子大咧咧地说,嘴角还是上扬的,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再说,我决定啦,受聘到这边来当首席厨师。这职务听起来不错,是不是?”
“你还真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啊。怎么舍得的?”
“谁说我舍得了?现在都想哭呢。”他终于还是把烟点上了,金发遮着半边脸;特拉法尔加将之前抢来的那根凑到自己嘴上。
“……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好的地方。”
“哦?”坏心眼的医生了然地一笑,“比如说……能天天做饭给那颗绿藻吃?”
背后立刻挨了一掌。“你除了嘴欠还有什么优点?也能做给你吃吧,有本事别吃我做的饭。”
特拉法尔加被他拍得呛了好几下,好容易才坐直身子。
“我没说我要留在这儿。”
“……别扯淡了,你现在不就在这儿吗?对了,他们到处找你,寻人电话都打到我这儿,说那只红毛的手术得要你签家属同意书才行。都家属了还臊个屁啊?他在这儿,你又能去哪儿?”
“基德的手术另当别论;我不打算加入菲尼克斯,刚刚我也和这里的当家的表明过态度了。没什么意外的话,我还是会留在樱花会所。”
山治将他的卷眉拧到一块儿:“为什么?”
“之前因为公开了‘辛德莉’与td26的元素链信息,现在我这边的处境比较微妙。在这样的时刻加入菲尼克斯是给他们添麻烦,让他们的立场变得尴尬。在这个事件消停下去之前,还是会各走各路。而且从根本上说,我没有加入这里的必要条件啊,组织型的工作我算是受够了,还是灰色地带的自在适合我。”
“我不是问你这个官面上的原因!”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