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这几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连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才再度问出了这个问题,内心却是沉重无比,他太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必然艰难无比。
师禹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将他搂紧了些,看着山洞里这些幸存下来的下属疲惫的面色,缓缓地开口道:“那就从五天前开始说起吧……”
整件事的开始与连应所料的差不多,五天前师禹迫于朝中压力不得已才带兵深入这个明知有猫腻的迷雾岭里。刚入迷雾岭众人倒还好,除了浓厚的白雾遮掩视线和他们要防备着敌人偷袭外其他一切都还算正常,只是越往迷雾岭里深入,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感到头晕目眩,十分难受,甚至渐渐地产生了幻觉,师禹无法,只好让这些感到不适的士兵暂且留在原地修整,并派了部分人留下来保护他们,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深入。
虽然师禹也知道行兵打仗时最忌讳行伍分开,但在那样什么都不明了的情况下整个军队都停下来才真正是有可能全军覆没的,所以他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本来两千人的先行军等真正行到连应他们发现有很多尸体的地方时,全军就只剩下一千多人,而就在这个时候敌军发动了袭击。虽然当时师禹组织得当,那些先行军也很厉害,但架不住己方大部分人都晕乎乎的,而对方却是好整以暇地有备而来,所以这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厮杀相当激烈。
但更让师禹心寒的却是己方军中还有人好似敌我不分,自相残杀。也就是这个时候师禹才意识到或许这迷雾岭中有什么弥漫在空气中的东西可以惑人心神,最后也实在是无法之下才率领剩下来数量不足三百的人上了这雪山岭。
“难道那些敌军没有追上来吗?”连应听到这里不由问道。
师禹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深邃地望向前方,看着洞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淡淡道:“若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地将我军干掉,谁还会在意是不是亲手干掉呢。”
原来敌军真的打的是将他们困死在这片雪山上的主意,看来不仅那北羌的巫者了得,就是统帅也不凡哪。
“那你们这几天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们登上雪山岭后也是幸运,很快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可以暂避风雪的地方,然后让受伤的人在此地疗伤休息,其余人兵分两路,一路去雪山中查探可有通往外界的道路,另一路就是下山小心寻找干柴干草等可度黑夜的东西。”师禹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偏首,轻轻蹭了蹭连应的鬓角,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说道,“还好我是第二路,不然就遇不到你了。”
连应被师禹的动作搞得僵了一瞬,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师禹还真是有点儿变了呢,好像对自己更好了啊。不过这样一来他又要如何对他忘情?烦啊……
师禹看着连应微蹙的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好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这次来寻我是要履行当初的半年之约吗?”
“自然。”连应回神,微仰首看着师禹漆黑的眸子认真道。
师禹笑了笑,打趣道:“可是你迟到了。”
“不就迟到了一点点吗?反正最后也是答应你了啊。”连应不服,甚至是有些孩子气地质问师禹,惹得师禹眸中笑意更深,待反应过来后自己也红了脸。好像只有在师禹面前他才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这样不好啊不好,唉。
“那跟在你身边的那位是?”师禹想到当时他看到的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貌似他也很是护着连应的样子啊。
原本连应还担心师禹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执意进这迷雾岭,没想到他却先问起了药漓,微微一愣才道:“那是我在路上交的朋友,他就是四公子之一的药漓公子。”
原来是小药仙啊,师禹恍然,然后又看到连应一脸故作淡然实则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不由好笑道:“你以为我要问你为什么会进来?”
连应浑身一僵,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师禹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道:“这倒是不用问,我太了解那个狗头军师黎青了。”
而此刻军营中的黎青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惹得正和他商议正事的蒋崇正和药漓二人齐齐看向他,然后只见此人十分镇定地擦了擦鼻子对着蒋崇正道:“呆子,等王爷回来后你要保护我。”
某位被称为“呆子”的武将表示一脸懵逼,顺带抖掉了身上一层的j-i皮疙瘩。
连应颔首,既有对师禹没有追问的释然,又有一丝丝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失落,但很快定下神来问道:“不知道那些去雪山中寻找出路的人可有什么发现?”
“目前没有。”师禹敛了笑,神色变得凝重,“而且我们这些人也撑不了多久了,不说那些受了重伤的人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就连饮食都成了问题。这五天来,我们都靠喝战马的血、吃战马的r_ou_生存下去,但是战马又哪有那么多?若是再寻不到出路或是在等不到救援,或许就真要生啖人r_ou_了。”
师禹看了一眼士气低迷的众下属们,又突然道:“只不过既然他们都没有放弃希望,我亦不会轻易放弃,大不了最后带人冲出去和他们拼了罢了。”
连应看出了师禹眼中的破釜沉舟、视死忽如归之意,忍不住伸出手盖在了师禹拢在他身前的手掌上,略有些别扭地安慰道:“不会的,最后结局不可能那么坏,我已经让药漓将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