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珩温文有礼地抱了抱拳:“是在下突兀了。”
场边小钟这时才叮叮叮地敲响:“玄霄派,苏玉珩胜!”
苏玉珩微微一笑:“承让。”他停了一停,仿佛意有所指:“在下听闻叶师兄与张少陵并不算和睦,没想到只是传闻而已。”
“我青云派内部如何不睦,也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叶灼光冷冷道。他挥了挥手,示意青云派弟子上来救治张少陵,但目光依然落在苏玉珩身上:“我的确讨厌张少陵,但我更讨厌你。”
说完他也不去看苏玉珩的脸色,转过身来,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容:“张师弟,挑战苏玉珩是你自行向师父提出的,在斗法大会上出战意味着什么,我以为你很清楚;输给苏玉珩又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不管你和苏玉珩之间有过什么恩怨,可你拿整个青云派的名誉去解决私人恩怨……青云派在你心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停了一停,又是一声冷笑:“本以为你被师父看重,天资过人,其它地方想必也有过人之处。没想到……不过如此。”
张少陵一言不发,只低垂着目光,时不时咳嗽几声。叶灼光不再看他,转身走下了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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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少陵在与苏玉珩斗乐时灵力反挫,受了极重的内伤,因此不得不返回青竹阁,由青云派内擅长医术的弟子加以医治。
吃下调理内伤的药,张少陵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顺着半开的窗子望向窗外。窗前一棵老松树上落满了洁白的雪,风一吹便纷纷扬扬地落下,顺着窗子飞进了屋中。
凤荀飞过去想关窗,张少陵嘶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别关。”
凤荀回头看他。
张少陵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他的右手依然握着遥夜笛,笛子安静地贴在他身侧。他的目光很平静,却多了几分凤荀看不懂的东西。
许久许久,他才转动目光,看向凤荀。
“对不起。”
他的嗓音异常低哑,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一听便知是因为灵力反挫,胸腹内脏受了重伤。凤荀静静看着他,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我……我食言了。”张少陵挪开了目光,带着某种不堪的情绪把眼神撇向一边,“对不起,凤荀。”
仿佛一瞬间回到前世的那个冬季,同样是初雪的时刻,成年版张少陵的侧脸在细雪中冷硬而肃杀。他抚摸着手中绘制着荀草的玉质酒杯,声音低哑。
“对不起,凤荀,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不能?”凤荀的语气带了几分急切,“你若是想,一样可以回到仙道。张少陵,我可以保证——”
“让我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你的庇护、玄霄派的庇护之下?”张少陵轻笑一声,眼底流露出一抹讽刺,“凤荀,你不明白。若我回去,你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手指摩挲过酒杯上的荀草:“谁都可以受万人唾骂,唯有你不行。”
凤荀冷静下来:“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你不必道歉。”凤荀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该道歉的是我。”
就像前世,他明明知道张少陵心高气傲的x_i,ng子,也明明知道张少陵在修仙界受过多少苦难,却依然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可以保证他今后的平安。
愚蠢。
凤荀偏过了头:“与苏玉珩的恩怨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该假借你的手去完成我的复仇。”
“……你失望了吗?”
“不。”凤荀笑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不仅没有失望,还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少陵。”
从前世到今世……他欠张少陵一声道谢。
张少陵怔了怔,耳根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蔓上一抹红晕。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晌才哼了一声:“……这没什么。”
“你打不过他也在情理之中。”凤荀又一次叹息一声,“因为他也是……重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