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金鼎大厦38层怎么走的吧?”事实证明,她不算太坏,只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知道,惠风路38号那里,12层中间要换乘对面的电梯。你要去?”
“知道就好。”答非所问。
我不想理这个奇怪的人了,跑得远远地,含泪硬吞了这顿“健康”的午餐。
下午,我离开片场去了银行。
按理是这样的,每个月月初都能收到工资,正好《武神》的女替身戏只有上午需要拍,下午是演员们亲身的文戏战场。
但看到存款数字的时候,我call了经理一个电话,原因不是月薪又没给,而是我被多涨的数字吓到了。
这足足三个月的薪水,没有任何理由地充进了我的户头。
此地正好离公司不远,步行几十米就到了,几十米的路程,我本可以慢慢走过去,但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绪不宁,两步后就干脆地奔跑起来。
再一次,我在门口遇到了赵赵,接着其他同事也零零散散地来了。
“你也来了?来干嘛的?”大家互相问着。
回答都一样,全是因为账户里不正常的工资。豆大胖说了一个有趣的推测,他估计财务又请假了,这次经理学会了怎么将钱打入账户,可是打多了。
大家都笑了,点点头,还真觉得可能。
有些压抑又奇怪的气氛变得明朗起来,大家在电梯里有说有笑,两个月的时间里,有些人一直在见面,有些人却连一面都没见着。真正的友情不会因时间而变淡,也不需要投入时间来延续。
“叮咚。”
电梯门稳稳打开,我们迫不及待地出去,期待着这又是一场乌龙事件。
但事实却狠狠打击了我们。
公司金色的招牌已拆下,静静地放在走廊的一侧。空空如也的公司,荒凉而又萧索。
大家一齐沉默,一双双相互询问又困惑的眼睛,一时之间无人知晓如何是好。
门把扭动的声音。
“怎么都今天来了?”李经理怀抱着整理好的箱子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他看见我们,稍稍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李经理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平常:“本来是计划明天一起吃饭再说,既然今天来了,那就今天吧,别傻站在这里,大伙下楼,经理请客。”
“经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散伙饭什么的,我们可不吃。”豆胖身为最直爽的汉子,发挥了他一贯的水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老话听了这么多遍,可不能这么幼稚。”经理拍拍大胖的背,想叫他看开一些,可这一拍却拍出了反效果,大胖直接红了眼眶。
再没人说话,我的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重得无法呼吸。
我们的沉默像逃避,可再怎么逃避,也会最终面对。李经理像平时一样和蔼地笑着,平静地对我们说:
“反正也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们了。早在两个月之前,公司就因为周转不灵险些倒闭,那时就出现了财务问题。也是那时,财务走了。”
这永远为我们着想的笑容,在我看来很心酸。
赵赵也很难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了下来。
“经理……”
她抱住经理,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我见过赵赵哭得最凶猛的一次,以前无论是生病还是受伤,赵赵都没有这么痛哭过。
“女孩子该笑,哭起来不好看,别哭了啊。公司本来还可以撑上了两个月,但我想了想,干脆把还剩的钱分给你们,这些年收益一直不太好,从没给你们发过奖金,这回一次x_i,ng的结清。”
李经理像老父亲一样,安慰着赵赵。
“经理,我舍不得你。”我的鼻子很酸,特别酸,如果不是忍得狠,拼了命的忍,只怕泪比赵赵还流得快。
“我也是,舍不得经理。”
“经理,你最好了。”
“经理,别走。”
一个接一个的,都开始难过。
“我也舍不得你们。”经理看着大家难过的样子,露出忧伤的神色。
“经理,要不我们把钱退给你,说不定这两个月会有转机。”平时不太说话的小董鼓起勇气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大家纷纷赞同,嚷着要退钱。
经理示意大家安静:“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很清楚再十个月也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们根本做不下去。”
“为什么?”“怎么会?”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我凭着良心做这个公司,这就足够了。所以,大家的这个提议,恕我不能接受。”
暗示到这里,我想再笨的人也应该明白了,我们的公司是被逼倒的……
再一次,死寂一般的沉默。
“大家也不要太担心,你们手头上还在做的工作,我和剧组们都谈好了,拍完钱会直接打给你们,而不是由我转给你们。三个月的钱应该够你们挨过一段时间,找一个新的公司(工会),我也有帮你们联系过,已经写在纸上了。”
经理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盒子最上面的一沓纸,叫着名字,一张一张地发到每个人手上,并给了每个人最后的拥抱,他说上面写着他为每个人联系过的有希望的去处,或者建议去试试的地方。
我一个字都没有看,我拿到后直接揉成一团扔到脚边,我的心本能地排斥着这个安排。
“夏天,不要这样。”
经理想要弯腰帮我捡,我看不过去,抢先捡了胡乱地塞进裤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