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角色就这么定下来了。
开机半个月后一个起风的晚上,剧组拍摄两位主角初遇的情节。
这时郑梅已经入职一段时间,摸清了后勤部的人际关系。后勤部部长是领导小舅子,只有溜须拍马的本事,处处立威,想要让她学会“听话”,最好是挨打也不会叫,员工懒懒散散,每天只想着怎么捞油水,对她的清高派头也很是不屑。
郑梅全都忍了,变得更加沉默和没有表情。
这天下班后,郑梅以前在部队上的一个老战友找她叙旧,这位老战友比她早几年退伍,混得也不如意,两人在路边摊喝了几瓶酒,红着眼睛分别。
郑梅在这座城市读完高中,大学去到了省城,还是觉得离家不够远,就入伍当了兵。如果不是母亲生病……
她猛地摇了摇头,才发觉自己走进了一条小路。
家乡这座城市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十几年来,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回来以后她每天走固定路线,不会乱走,免得走错了迷路。
不过仔细一看,这条路她认得,是一条回家的近路。上小学的时候如果路上耽误了时间,她就从这条路穿过去快点回到家,躲过了许多次斥骂。
她才刚刚走进来,退出去走大路也来得及,小路里路灯只剩三四盏亮的,一边是破旧的围墙,一边像是一排店铺的背面,偶有灯光也看着迷迷蒙蒙。她仗着当过兵有身手,还是走了进去。
走了一会儿,郑梅听见争执的声音,她走到靠墙的那边,想着离远点避开就行了。等她放轻步子走到跟前,就见这家不知道是什么店的二楼墙上挂了一个霓虹招牌,写着“休闲会所”,“休”字左半边和“会”字上半边都不亮了。
灭了的路灯柱子边上,两个喝多了的男人围着一个穿着渔网袜的女人,郑梅瞥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转过头皱起了眉,只管走路。
经过那三人,她隐约听见渔网袜的女人说:“两个人就收两个人的钱……”
她快走远了的时候,又听见了一句女声:“滚!这生意我不做了!”接着是“啪”一声巴掌,却没有尖叫,也不知道谁打了谁。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远远看着路口有了正经的路灯灯光,郑梅加快步子走了两步,突然地一停。
小时候走这条路时总是急慌慌地,害怕回去晚了挨骂,刚才一走快,心里竟然记起了当时的心情。这种心情让她烦躁,甚至不想从这条小路走出去,仿佛是迟来的反抗。
郑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从路口进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纳闷地看了看她。郑梅脑子里想起刚才那一声巴掌,调转头朝来路走去。
走近了看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郑梅倒是松了口气。她不爱管闲事,如果那三个人还在,她现在也不一定c-h-a手。再说……小姐和嫖客,对错难说。
正要走,耳朵又听见“吱呀”一声,会所后门开了,刚才那个穿渔网袜的小姐手里夹根烟走了出来。郑梅看见了她的脸,烟熏妆,左脸有个巴掌印,眼睛没什么光彩。尽管这样,仍然有一种吸人眼球的漂亮。
那小姐抬眼扫见她也没在意,靠墙站在y-in影里,静静抽着烟。
这一排商铺建得不整齐,背面有的地方凸有的地方凹,郑梅大致一看,休闲会所的背面看着比两边几间店好像都大些,但相邻的店后墙是凸的,正好一盏路灯从那边照过来,就在墙上投出了一大块y-in影。郑梅见一个红点在y-in影里亮着,要走的步子鬼使神差又停下了。
郑梅在明处,看着在暗处的小姐。
她觉得自己站在光明里,堂堂正正什么也不惧。
过了会儿,感觉到小姐看过来了,她还是没动。
时间慢慢过去,y-in影中的红点明明灭灭地闪烁着,是小姐一直在抽烟。两个人默然对视着,从暗影中直直看过来的视线让郑梅感到越来越不自在,她的军姿拔不直,脸上也烫。她恍然发觉站在明处不是优势,心一慌,转头就走。
她走得急,可还是听见另一个女人推开后门喊:“梅花,进来了。”
这是郑梅与钱寻的第一次见面。
郑梅知道了钱寻的化名——梅花。钱寻对郑梅无所知。
整段情节拍完已经是凌晨四点。剧组乘车回宾馆休息,罗望卸了妆,回想刚才的表演,对自己还是满意的。只是又想到故事的结尾,钱寻和郑梅各自生活,又不禁难过。
正好俞柳打电话过来,罗望接起来就说:“我都不想理你了。你对钱寻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俞柳笑着说:“不是我狠心,是郑梅。”
罗望:“都一样。谁让你演技那么好,现在我脑海里郑梅就是你这样的了。”
俞柳道:“如果是我,我不会错过你的。”
罗望听了,心里暖洋洋的,总算从戏里出来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无理取闹,但是情绪上来一下没控制住。
“俞姐姐,”罗望软声说,“我这次拍《初红》总是不能很快出戏,要是以后我跟你发脾气,我都是冲着郑梅的。”
“你那是发脾气?是撒娇吧。很可爱。你发脾气应该是像开机前那一次,我要你要多了,你把我的腰侧掐青了一块。”
罗望恼羞成怒说了句:“你活该!”愤然挂断电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