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线良久的章柳扶着医院的墙壁站稳，他睁开眼睛再去看。

没有错，他没有看错，那个趴在大片大片血污里的人是冯姐，一动不动的冯姐，死了的冯姐。

而就在这个时候，把现场围起来正在勘察的警察看到走近的章柳，呵斥了一声，道：“警察办案呢！走远点儿！”

这话刚说完，另一个警察立刻拉了拉这呵斥警察的袖子，道：“呀，这人是不是明星啊，就是……就是演《青玉坛快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我女儿挺喜欢他的，啊，对了，叫章柳。”

先前呵斥章柳的那个警察一听说是明星，再一打量，却是脸熟，好像在电视上看过，态度立刻软了不少，解释道：“那个……这里出了人命案呢，我们正在办案，你要是没事儿别在这里晃荡，这里死人了。”

章柳此时已经站稳了，站得很稳了，他抬头，眼神冷得很清，清得静得有些让人觉得发毛，他对警察说：“死的是我家的保姆。”

警察刚和医务人员查核这个死者的姓名，发觉死者是带着一个孩子在医院里治病的病患家属，除了那个已经被挤压起来的杀人凶手——死者的丈夫，没有家里其他人的联系方式，警察正头痛要做一堆工作核实查找死者家属的联系方式嗯，这一下子就冒出来一个——虽说不是家属只是昔日的雇主，但是也比毫无线索强啊。

警察立刻说要章柳提供线索，而章柳看着眼前的警察，道：“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简单粗暴的可笑。

冯姐因为贝贝骨髓移植配型的事情，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给老公打了电话，也许冯姐是想，就是老公再狠心，可是儿子总是他的，夫妻两个怎么治气是一回事，当爸的总不会真的不管儿子的生死吧。

然而，当冯姐告知了老公她带着儿子在哪个医院时，她的老公来了，并且，她老公喝醉了，然后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吵起来，一个喝醉了发疯又愤怒的男人，打死了自己的妻子。

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章柳听着，听着，然后，当警察叙述完事情的经过，章柳站在那里，许久，忽地，他转身看着围在走廊里的所有人，有病人也有医生，他看着他们，厉声大喊质问道：“你们就看着一个男人，在这里！在医院！在救死扶伤的医院！活活的把一个女人打死！！”

章柳喘息着，他拼命喘息着，可是愤怒和痛楚却直直的往头顶窜，压都压不住，他看着所有人，近乎发疯地大骂质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男人上来拦一拦！你们看着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在你们面前活活打死！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章柳在这里疯狂大骂，这时，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忍不住开口道：“这人是那女的的老公，人家夫妻俩儿的家事，我们怎么好掺和？”

章柳气疯了，他在愤怒，可是他却又哭了，那是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名为伤心的情绪在发酵的产物，他的眼睛里怒火在燃烧，可是眼泪也怒火里流转，他气笑了，也气哭了，他说：“杀人是家务事吗！？杀人什么时候成家务事了！！？”

那个护士见章柳冲他发火，忍不住回嘴道：“你冲我发什么火啊？又不是我杀的人？”

章柳指着所有人，指着这里所有围着的议论纷纷的人，道：“你们没杀人吗？你们没杀人吗？是你们给了那个人渣大厅观众下杀人还毫无顾忌的底气！因为你们他妈的什么都不做！你们他妈的看着！就看着！”

此时没有一点儿风度的章柳近乎像一条疯狗一样的发狂，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敢回话，没有回话。

罪案现场，安静得掉一个针的声音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