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万忙道:“我、我说……是鬼救了他!是鬼救了他!”
冷血眉头一皱,剑锋更进了一分,道:“你这也是在浪费时间。”
秦万苦着脸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真是鬼救了他,是——”
冷血截道:“说人话!”
冰霜一般的声音像打中了秦万的脑袋,将秦万打得一下清醒,他看着自己颈上那把剑,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道:“是……是常飞龙,是常飞龙的阵法救了他。”
冷血道:“常飞龙?他不是六年就死了吗?”
秦万恐惧地道:“所以是鬼啊。”
冷血道:“你怎么知道那是常飞龙的阵法?”
秦万低着头。
冷血冷笑道:“一定要我每次每个问题都问两遍吗?”
秦万吓得傻了,不敢不答,忙忙道:“我、我曾经与常飞龙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所以认得他的阵法。”
冷血收剑。
他确定他的剑若在放在秦万脖子上,秦万一定会吓得尿裤子。反正恐吓的目的已达到;反正如果对方不老实,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再次将剑轻而易举放上秦万的脖子。
想了一想,冷血道:“为什么这么怕常飞龙的鬼?”
秦万摸摸自己的脖子,松了口气道:“谁不怕鬼呢?”
冷血闻言不语,不置可否,冷冽的目光盯准了他,许久许久,忽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是你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的人,往往比谁都要怕鬼。
秦万的脸僵了。
所幸冷血不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刚才想杀你的那个孩子是谁?”
一听这个,秦万比冷血更觉得奇怪,想了老半天,道:“他叫做小棠,十二岁,是个孤儿,还是个哑巴和聋子,在我家干小厮的活儿,干了已经快一年了,平时倒勤快机灵。我、我也不知道他刚才到底发什么疯,怎么就会突然想杀了我。”说着不由心有余悸,幸亏冷血即使赶到。想到这儿,他竟有些感激起了冷血来。
冷血剑在腰,右手不自觉握着剑柄,沉思。
秦万生怕冷血不信自己,连声说道:“我保证,这话是真的,我绝对没有骗四爷你!那小王八蛋要杀我,我比谁都想将他——”
冷血听得不耐烦,打断道:“闭嘴!你说的真话假话,我听得出来。”
秦万闭嘴。
片刻,冷血转头,问他:“想活命吗?”
秦万点头如捣蒜。
冷血冷冷一笑道:“我是不会杀你的。老实说,我看不起你,可你的所作所为,没犯法,也不致死。假如,你没有犯别的罪,那我不会杀你。”他把假如两个字咬得很重,“但你觉得,任别空他会怎么对你?”
秦万是个机灵的,一听就明白了,即刻谄媚笑道:“四爷你需要我做什么?是帮你们在找到李潜飞,还是帮着李潜飞逃跑?我都听四爷你吩咐!”
冷血道:“用不着你多事。今夜之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要是你敢跟任别空透露一个字,我不会杀你,可你也别想好过。老实点,任别空要杀你时,我倒可以保你一命。”
说完,他开门,出门,最后关上门。
中庭风凉,月光如水。
出长街,又是弯弯曲曲的几条巷子,男孩跑得太快太累,差点摔倒。幸赖挂在天上的月光与挂在街边的灯笼,为他照清脚下的道路。
回头一瞧,铁手还在后面。男孩跑得更快。
铁手则是用走的。
走的不快也不慢,看起来似乎就是寻常行走的步伐与速度,偏偏男孩就是甩不掉铁手,偏偏铁手始终跟着男孩十步之后。如此一来,男孩受到的惊吓更大,东跑西跑,他向着一处树林的方向跑去。
铁手站住了,开始思索:这个方向,很熟悉。
伏西镇是第一次来,铁手之所以对这条道路感到熟悉,是因为白日才听单延说起过。当日鱼雁山庄跟踪那个失明的孩子时,跟的就是这条路,直到跟到了一处树林,他们被困阵法之中。
不能再跟了。
铁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办法破得了那个阵法。
铁手的武艺内力都属一流,对五行阵法的了解虽不如无情那般j-i,ng通,可也是懂一点的。若是别人有他这等本事,才不会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唬住,管他三七二十一,什么阵法直接闯了再说。但铁手不然。铁手始终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始终相信英雄亦有少年辈。这不是不自信,只是够沉着,够稳重。
追上去问一问那个孩子罢,希望不要把他吓着了,铁手心忖。
身形一动,施展轻功,铁手便要掠上前去,忽地脚步一顿,眉头皱起。
他没法再走了。
体内的真气猛然四处乱窜,大力地撞击着铁手的骨头,铁手只觉自己体内的每一节骨头仿佛都有裂开碎成粉末的危险。他扶住身后墙,咬着牙,欲迈一步,双腿的骨头也像是要碎了,根本抬不起来。
受过那么多次伤,铁手没一次像此刻这般难受。
这是突如其来的。
不过片刻,铁手已满身是汗,衣裳s-hi透,额头上的汗珠更是一滴滴落在了地上。原来这个病发作起来,是会疼成这个样子,铁手微微地笑了一笑,脑海中生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那以前聂宝儿的病发作时该有多痛呢?
铁手扶着墙,缓缓地坐在了长街地上。
亡命奔跑中的男孩回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