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霜行沉默,不言。
追命笑了一笑道:“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了薛绝是坏人,恐怕在令尊心中,薛总管那也是绝对不可能做内鬼的。”稍稍一停,看了看薛霜行表情,又道,“实在不好意思,在薛姑娘面前说了令叔这么多坏话。不过,崔某这次的话里却没一句假话。”
薛霜行苦笑道:“三爷说得没什么不对。”
自从知道了薛绝与浮生楼所做的生意,薛霜行对这个要害自己x_i,ng命的二叔就彻底再没了亲情。
想了许久,薛霜行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有关我二叔,我还有一件事想与三爷说——”
追命截道:“浮生楼之所以要杀我们,是因为薛绝给钱让浮生楼动的手?”
薛霜行一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追命摸了摸下巴胡子,心想这要怎么回答呢?他可以什么都与薛霜行坦诚布公,但总不能说我和我大师兄偷听过你和萧愁的谈话罢?
薛霜行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追命。
追命干咳两声,道:“薛姑娘有没有兴趣入六扇门,做我和我大师兄的同行?你若有兴趣,我就告诉你我和我大师兄破案的诀窍办法。”
薛霜行听了只一笑,道:“大爷和三爷不愧是名捕。”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薛霜行也不再问。下一刻,追命的眼神却忽一变,眼中的醉意没有了,他向着薛霜行使了个眼色,同时一脚踢开墙壁暗门。
砰的一声响,颇大的动静。
正准备进门的何火况一怔,立在了原地,随即收缩瞳孔,悄悄藏在了窗边。
追命再次向薛霜行使了个眼神。
薛霜行心知肚明,回想了一番之前无情交代给自己的话,立即就道:“温子非和我们说的果然都是真的,什么妖魔鬼怪,全都是他们搞出来的把戏,想骗我们穹空帮——”狠狠一锤桌子,“这些人,我不把他们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梁先生,请你一定要帮帮鄙帮的忙。”
追命即道:“薛姑娘请放心,这伙人不但是骗了贵帮,也是骗了我,我当然与姑娘站在一边。”
两个人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会儿。
何火况在窗外墙角边,已瞪大了眼睛,惊诧莫名。
追命继续道:“要怎么样对付这伙人,薛帮主和贵帮兄弟已经做好准备了罢?”
薛霜行道:“温子非说了,他们的背后势力很大,要想解决不容易,但我们穹空帮不怕这个!”
追命道:“那就好。不过,温子非这人可信吗?他原来可也是与那些人一伙的。”
薛霜行道:“我本来也不太信这个家伙,可是他说他现在与浮生楼在一起,什么回仙教他早不想干了。我听他的话,倒确实有几分真。”
追命道:“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薛霜行道:“梁先生说得是。梁先生,我们还是先回去,万一待会儿何火况来了这儿,被他发现我们在这儿就糟糕了。”边说边走出门。
窗外墙角边的何火况立刻往旁一躲;追命与薛霜行则一起走出了房间,越走越远,背影渐渐看不清。
何火况走了出来。
许久许久,何火况站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嘴里才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温子非!”
月光很亮,晚风很凉。
这声恨不得杀人的“温子非”,追命是听见了的。
因为追命就在房顶上。
只有追命一个人在房顶上,薛霜行却是真的走远了。追命不清楚何火况的功夫究竟如何,不能保证凭薛霜行的轻功藏在近处,一定不会被何火况发现;但追命可以保证凭自己的轻功无论藏在哪儿,都一定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追命就躺在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听何火况说话。
可惜何火况接下来不再说。
追命等得肚子都饿了,在心里叹口气,随风一掠离去。
偏院杏花树之下,薛霜行等了追命也有很久。
追命飞到她身后,拍拍她肩。
薛霜行吓了一跳,赶忙回过了头望去,见是追命,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三爷,怎么样?”
枝头的杏花白里带一点红,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分好看。追命望着这些杏花,道:“他信了。”
薛霜行其实有一点不明白,不由又问道:“一切都如大爷和三爷所料,可是……可是他信了之后呢,我们接下来又能怎么办?”
追命的目光始终就没离开这些杏花,道:“他信了,以为再没法骗我们,而我们还做好了准备对付他们,薛姑娘你说,他们会怎么做?”不待薛霜行回答,追命立刻又问起一句无关的话,“姑娘,这些杏花,我摘一点,你没意见罢?”
薛霜行一愣,随即道:“当然没意见。”顿了顿,她又回答追命前一个问题,“他们会提前主动对付我们?”
追命手里捧着杏花,闻言一笑,道:“这打架啊,我和我大师兄是最不怕的了。”
夜还不算很深,回到无情的客房时,房里说话的声音挺大,一听便知是三剑一刀僮在笑闹。
推开门,四僮在吃馄饨。
抬头见追命回来了,四个少年一个比一个兴奋,齐声笑道:“三爷!您终于回来了!我们给您带了馄饨,您要再不回来,你这碗就该冷了,我们还得想办法给你热。”
高兴归高兴,少年们每次叫“三爷”时都足够小声。
追命走进了房间,关上门,一边问:“馄饨哪儿来的?”一边瞧瞧窗边的无情,“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