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绿听到这几下轻微的声响,奇道:“师父,您……”
冷血霎时按住她肩膀。
常绿当即会意,比起了她与常锋自创的手势:“师父您刚才是在关门关窗?”
这几日冷血也跟着常绿学了这些手势,自然完全看得懂。
冷血在她手心写下字:“有人。”
常绿疑惑:“那些人不是都被您甩开了吗?”
冷血闻言扬了扬眉头,浓眉仿似利剑,冷然笑意中也有剑意,一笔一划在常绿手中写下:“他只是一颗棋子。”
那颗棋子正是一路跟踪而来的顾充。
顾充跟踪得已很不耐烦,到现在都还没见到铁手,更没有见到聂宝儿,那个聂宝儿究竟还在不在铁手与冷血的手中?他深思,教主一定是因为信任自己才将这个任务托付给了自己一人,若是自己失败,该如何对教主与仙主交代?
房间里传出了声音,是冷血与常绿在交谈。
常绿带着笑声说话:“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二师伯和小锋还有那个弟弟了吗?”
弟弟?顾充已听说,这个女孩乃是阵法大师常飞龙的女儿,确有一个兄长,而这两日他听女孩谈起这个兄长之时用的称呼都是小锋,可那个弟弟又是哪里来的?
随后,只听冷血答了声:“是。”
常绿问道:“还要等多久啊?”她叹口气,“我真想小锋了。”
冷血言简意赅道:“明天。”
常绿不开心地道:“还要等到明天?可不可以我们现在就去?也不知道小锋这两日过得如何。”
冷血不容拒绝道:“这会儿天色已晚,我说明天就明天。有我二师兄在,你放心,小锋不可能有事。”
常绿被冷血的语气吓得一下子便不敢说话了,默然许久,才又忍不住道:“我知道小锋一定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小锋他很怕寂寞的啊,要是没有人陪他,他会很难受的,我还从来没和他分开那么久。二师伯又忙,也不会有空陪着他。”
冷血听到这儿,声音倒是放缓了不少,道:“不必担心,你忘了还有聂宝儿会陪着他。”
聂宝儿!顾充一颗心猛然一跳。
常绿笑道:“对啊,我都忘了还有那个弟弟。”
冷血又道:“天晚了,你早些休息罢,明早我们再启程。”
语毕起身,走出客房,到了隔壁的另一间的屋子。瞬间,这间房里只剩下了常绿一个人。
顾充纠结了起来。
等明天跟踪冷血?此时此刻就挟持了这个女孩逼问?若选择了前者,明日就须面对铁手与冷血两个人;若选择了后者,自己能否保证在不惊动冷血的情况下顺利制住这个小姑娘?
顾充手里冒汗。
常绿哎了一声,幽幽叹道:“四面山,小锋在四面山……”
一瞬间,顾充的心中狂喜。
四面山?聂直梧和裴微的儿子就在四面山?
这个地名,由常绿说出,比由冷血说出,更令人相信。毕竟四大名捕的鬼把戏太多,在他们口中说出的话,不得不思忖这究竟有几分真假。可常绿一个才十二岁的娇滴滴小姑娘,顾充可没将她放在眼里。
四面山,顾充谨记这个地方,转身施展了轻功。
星光照路,四面山的山路是一层一层,顾充转悠许久,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火光。
顾充本在心中思忖,四面山地界不小,自己要如何在此地找到铁手与聂宝儿的行踪?这世上,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追命追踪术的本事。
幸好,这火光帮了顾充的大忙。
顾充径直朝着火光处走去。
一边走,顾充一边思考:铁手的武功不可轻视,自己若为了仙主而死在铁手手里,死不可惧,然而就怕死了之后那个恶魔还不能除去,那岂不是辜负教主对自己的器重?不如找到目标后,明日与那名叫张延的兄弟商议一番再做打算。
想了这么多,等终到目的地,顾充才发现自己是白想了。
山坡,树下,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烧着纸钱。夜间冷风呼呼吹起,灰烬四处飘散,呛人的味道闻着便令人觉得难受。树下的那两人,显然不是铁手与聂宝儿。
树后的顾充顿觉一阵失望,转身欲走。
只听那女子悲凄语音响起:“宝儿,你别怪爹娘,是爹娘没有本事,没能救得了你。”
顾充一颗心猛然跳起,脚步自然而然顿住了。
他回头。
男子亦开了口,声音同样悲伤但带了坚毅:“宝儿你放心,无论是谁杀了你,爹娘一定替你报这个仇!”
顾充死死地看着那对男女。
山洞里的聂直梧与裴微死死看着那对男女。
三个人的心思各有不同。
聂直梧与裴微在心中诧异:那两人此话何意?难不成他们也有个孩子名叫宝儿,与自己的儿子同名?——不由将视线投向了洞中另外三人,想寻求一个答案,可惜常锋与那黑瘦男子此刻目光只关注着铁手,正眼也没瞧他们一下;而铁手这时已无力再出声。
洞外的空气始终很沉默,雪白的纸钱在漆黑夜里漫天飘散,如同下了一场大雪。
顾充一直在树后看着烧纸钱的男女。
可顾充的身后还有一株树。
冷血半蹲在树上,仿佛一方坚硬的磐石,任由晚风吹起他的衣袂与绿树枝叶一起飞扬,他的身体也纹丝不动。
烧纸钱一男一女终于站起了身。
顾充亦随之一动。
男子忽地大喝一声:“是谁!”他立刻握住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