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从灶厨里走出来,第一眼便看到这副场景,不禁笑出了声来。
冷血一呆,茫然问道:“二师兄你笑什么?”
铁手走到他身边,满是笑意地看着那些被劈得整整齐齐的木柴,道:“要是让人知道,这大名鼎鼎的冷血四爷,竟然拿他的剑来劈柴,这会让人有什么感想?”
冷血怔了怔,道:“二师兄……”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铁手的话,干脆不接了,继续劈他的柴。而冷血劈柴的速度竟不比他杀人的速度慢,铁手说话间,他已把剩下的木柴都劈完,蹲下身将木柴与一旁的石瓦抱起,递给了铁手。
铁手拿着跃上了屋顶,将屋顶漏风的地方一一搭好。
冷血跟着跃了上去,坐在上面,瞧着铁手仔细的样子,忽然笑道:“二师兄,要是让人知道,这大名鼎鼎的铁手二爷,竟然用他的手来搭房,会让人有什么感想?”
仿佛是少年终于在言语里争了胜,冷血的笑里有些得意的味道。
铁手笑道:“你倒是不肯服输。”他搭好屋顶,也和冷血坐到了一起,“不过我的手又为什么不能用来搭房?依我看,这搭房的手要比杀人的手好太多。”说着竟有些感慨,“我宁愿我的手从来都不是杀人的手。”
冷血听了,沉默一阵。他心中又何尝没有一样的念头。
人人都说冷血嗜杀,焉不知杀只是他的一种手段,一种他常用的手段,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这种手段。若有朝一日,天下太平无事,放剑携手与师兄们青山绿水共一游,这才是他的心愿,这也是他们四师兄弟共同的心愿。只不过铁手曾经想过很多次,冷血却没有这样想过。因为冷血知晓,这天下永远都不可能太平无事。他手中的剑,也永远都不可能放下。
最后他笑道:“可我觉得二师兄的手不是杀人的手,却是救人的手。”
铁手亦笑道:“四师弟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那你的剑又怎不是救人的人。”
冷血摇头道:“我比不上二师兄宽厚。”
铁手大笑道:“宽厚在心,你比得上。”说着站起身,“饭菜这会儿应该熟了,我们下去看看。”
刚刚好,饭菜都熟了。老人应是饿了,吃得有些急,铁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看了看他已经洗褪色了的单衣,遂想从怀中摸出些银两送与老人。可他的手正扶着老人却是动不得,刚要单手拿取的时候,冷血已经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交与了那老人。
老人惊道:“这……这怎么使得……”
冷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老人接受,只能将银子硬塞在老人手心,道:“你拿着罢。”
老人还是一个劲地推辞。
铁手见状即道:“老丈你拿着好了,这银子也不是我们的,是沙时让我们给你的。”
老人道:“是时儿的?”不再拒绝,可是下一刻脸上又显现出了惊疑的表情,“可是时儿前些天才给了我一大锭银子,他怎么又……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铁手和冷血的脸色也变了。
冷血问:“你说沙时前些天给了你一大锭银子?”
老人察言观色道:“是啊,时儿说是许府给他的工钱。是不是……是不是时儿得来的钱来路不正啊?”
看着老人心焦万分的样子,铁手微笑道:“你又多想了,这些都是光明正大得来的钱,你且放心拿着罢。”
铁手向来很少说谎,可是今天却连着说了几次。
冷血从不擅长说谎,可是亦继续跟着点了点头。
然后冷血又问,“不过,老丈你既然有这些银子,为什么不用?”看这家里的样子,自然不像是用过的。
老人哽咽道:“这些钱是时儿要给我看病用的。时儿是个好孩子,是我的病拖累了他啊。”
铁手和冷血的心里都明白了。他们本想在沙时家查的事,打听的问题,也不需要再查再问了。
铁手询问道:“老丈,你得的是什么病?”
老人叹息着:“哎,谁知道啊?大夫治了这么久也没有治好,平白花了这么多银子。”忽然看铁手的手把上自己的脉搏,不由问道,“年轻人,你竟然懂医吗?”
铁手把着脉,发觉老人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道:“只是略懂一点。”
他愁云上了眉头,随即坐上床沿,将双手移至老人的后背,一股柔和的内力注入老人体内。冷血一眼看出,铁手这是以自己的功力替老人治病。不必铁手吩咐,他即站立在床边,一动也不动,替铁手护着法。
有顷时间过去,恰而此时,铁手和冷血却突然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还有,杀气。
在腥风血雨里打滚了这么多年,杀气对于他们来说是在熟悉不过了。冷血剑眉一挑,眼光向屋门外扫去。铁手仍在为老人运功,身不动,抬头看了一眼冷血。
冷血转过头来,对铁手轻轻一点头,右手搭上剑柄,旋即出了房门。
老人好像也察觉到不对,担忧问道:“怎么了?”
铁手笑道:“老丈,我想你的病若是注以内力,倒是能稍稍化解一部分瘀疾。所以,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动,也不要担心,我替你治病。”运功正到一半,若在中途停下,以老人的身体怕是受不住,“有我和四师弟在,不会出事的。”
然而当铁手这样说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他听得出来,脚步声不止是一个人的,这次来的人有很多。
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