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澜渊笑著往前跟进几分,始终贴著他。
“以後就别来了。”临走时篱清忽然道。
“嗯?”澜渊倏地旋过身,手一松,扇子“啪──”地一下跌在地上。
“我要闭关,一年。”篱清解释。
“好,那我一年後来。”弯腰拾起扇子“唰──”地展开,澜渊又是那个斯文从容的二太子,方才一刹那的失神仿佛不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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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於仙家而言,不过是在棋盘上摆下一颗棋子的刹那光y-in。於澜渊而言,一夜纵欢再揉开眼,春夏秋冬已然一个轮回。
一年後,狐王府的大门朱红依旧,画著百狐图的照壁仍牢牢地遮挡住府中的一切情形。只是堂上凭空多了许多人,闹闹哄哄地,狐王若听到了,脸上的冰雪怕要再积起十分。澜渊留神听了一听,各族的都有,全是来找篱清的,偏偏狐王避而不见,只把狐王府的小厮们忙得脚不沾地,暗地里叫苦不迭。
跟著元宝往里走,路过书房时往格窗里望了一眼。他带来的琉璃灯还放在案头,满桌满地的文书全都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上,沈沈地占了整个架子,感觉再叠一些,架子就会被压塌了似的。书桌上摆了两个酒盅,杯沿碰著杯沿,是一年前两人喝完酒後摆成的样子,现在再看,都分不出哪个是那时他用过的。那时候说过要多带些“春风笑”来,他一闭关,他也就忘了,看到这酒盅便又想了起来。
继续往里走,七弯八绕地在花园里转悠了一阵,穿过一片柳林後,视线顿时豁然开朗。入眼是一片粼粼的湖水,湖上四散著几株莲花,橙黄暗紫,莲叶田田。不远处是一个八角清凉亭,孤单单地伫立在湖中央,这边过去既无桥无舟也无路。仔细再一看,亭中站了一个人,白衣赛雪,衣袂飘飘,仿佛遗世独立的仙者。
描金扇在手中闲闲地摇,就见澜渊足尖一点,踏著湖水凌空朝亭中掠去。
“原来是在这里躲清静。”落地无声,他踏浪而来却不沾半点微尘。
篱清缓缓回过身,湖面清风吹起银发三千:“你来了。”
“长别一载,君别来无恙。”去握他飘起的发,牵引著一步步走近,直到呼吸可闻,“想我不曾?”
“你亦无变。”墨蓝的眼近在咫尺,斯文不改,温雅不改,满目的柔情亦是如同往昔,如同初见之时。有人天生就能眉目含情。
“恭喜狐王破关而出。”澜渊双手一环,满满抱一个满怀,笑意连同温柔一同飘荡在风里,“平安就好。”
“嗯。”
篱清也伸出手来拥住澜渊,身躯贴得更紧。湖光山色都及不上亭中这一派安逸温情。
“来时看到堂上聚了不少人,有事?”唇贴著他的耳垂,声音也是低低的,“要不要我帮忙?”
“没事。都是来告状的。”灿金的眼看著远处的山峦起叠嶂,一起一伏仿佛没有尽头。
狐王闭关时,狐王的亲弟也没闲著。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年头到年尾累积起来就足够让所有被戏弄被欺负的苦主们一起把清静的狐王府搅翻天。
“呵呵,我道是什麽事。”澜渊好笑,难以想象篱清这样的人会有个篱落这样的弟弟,也难怪他要躲到这里,堂堂狐王被人要债般揪著告状实在是有损王族的面子,“来杯‘春风笑’解愁如何?”
“好。”
远山如黛,平湖如镜,酒醉人,人亦醉人。
其实,一个月前便满了一年,便已出关。一天不差,一刻不差。距今,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後的今日,信誓旦旦说“一年後再来”的他欢笑著来说:“恭喜。”
他在他怀中平静地答:“同喜。”
皆大欢喜。
鼠王忽然托了墨啸来邀澜渊去赴宴,帖子不算,还送来了诸多礼物,酒器、玩物、配饰……尽对著这他的心思来,还是一色黄澄澄的金色,一打开箱子快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他还真是有心,不过顺便提了句你最近偏爱金色,就全弄成了这个样子。”墨啸看著一地的箱子嘻笑。
“这是什麽意思?我又和他不熟。”澜渊拿著帖子莫名地问墨啸。
“这是拜帖礼,等你去了,还有更多宝贝等著当面送你呢。”嘻笑转成了嘲笑,墨啸的眉宇间颇有些鄙薄的意味,“我是来传话的,去还是不去?你给句准话。”
“去。既然还有礼,怎麽能不去?”澜渊答道。
顺手拈起一颗金琉璃珠,灿金的颜色,金光闪闪,照得人都快睁不开眼睛。
果然,一去就被推上了首席,好酒好菜,缓歌慢舞地招待,又弄了五六个漂亮的少年来倒酒,甜甜地道一句“二太子安好”,就嘴中含了酒过来“斟”。
鼠王的年纪在众王中不算大,有一双滴溜溜转得灵活的小眼睛,挺著一只仿佛怀孕六月的大肚子。摇晃著脑袋对澜渊把所有能夸能说的好话都说了个遍,最後又让人抬了几箱子东西上来,打开一看,还是赤足的金色,越发映得那张酒气熏天的脸上一层厚腻的油:“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还望二太子不要嫌弃。”
澜渊不置可否,挥挥扇子算是告辞。他客气地一路弯著腰跟在後头送出了快百里。
谁知有了一回就有第二、第三回,鼠族特意做的烫金的贴子隔三差五地送过来,想想没什麽意思就拒绝了。那边就一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