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知道他会伤心，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房间像台风过境，唯一平静的床的一个角落，似乎是风暴的台风眼，他呆坐在那里，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我轻轻的走近他，面前的纸上横七竖八地，涂满了我的名字。

我叫了他一声，他呲牙咧嘴的对我笑笑，眼睛是血红的。

“伊撒尔，别写了。”

他不理我，继续着魔一样写着，我硬把笔和纸抢走，他坐这发了一会呆，又翻出一本天界史，一直望这某一页发呆。

那一页是我的画像，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面目模糊着，他一直盯着看，目不转睛地。

整整三天，他看着画像，我看着他。

他醒着时就看着那副画，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得像是梦游。他从前也是这样，恍惚地跑出光耀殿，再久一点，他不情不愿的对着我转身。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从小到大的背影，因为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逼他离开。

他不和我说话，两个人一天到晚的沉默着，我不可遏制的陷入回忆，和他有关的事，我竟然都记得那么清楚。

他手上有细微的伤疤，不惹人注意，我却还记得来历。那次他兴致勃勃的来给我送汤，两只手都缠着绷带。

后来汤都砸在了地板上，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煮的东西味道怎么样。

我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从来没注意他手上有伤？

“伊撒尔，”我轻轻推他，“该吃饭了。”

他木讷的看我一眼，机械的摇摇头，继续低头对着那本天界史。

已经试着抢了几百次，我知道抢不下来，只好随他去看。厨房里还有前几天剩下的食材，我盯着萎蔫的青菜看了一会，从窗口飞去市场。

正是准备晚饭的时候，市场里熙熙攘攘的挤着许多学生，他当初也挤在这些人当中，表情是怎么样的？

我随着人流，无意识的飞行，渐渐的，他出现在我身边，带着那种茫然有有些雀跃的神色，在各个摊点上挑挑拣拣。我随着他一起走过市场，就像走过时光的轨道。

提着零零碎碎的东西回到家里，伊撒尔还在盯着书发呆，我硬抢下来，他直挺挺的向后倒去，闭着眼睛不再理我。

过了很久，我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我变回成人的形态，抱起他，帮他盖好被子。

他的眼睛紧闭着转动，似乎在做梦。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他在我身边睡着，就像从前的许多个夜晚一样。

我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他在梦里咕哝了一声，我展不开他紧缩的眉头。

他会觉得伤心，是因为他x_i,ng格单纯执着，有股孩子气的执拗，等过了这一阵子，他就能放下这一切，重新振作起来。

他总能在绝境里向前进，就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没有什么能打到他，这次也不例外。

他很快就会恢复，再挂着那种狡黠的笑容继续生机勃勃地四处乱跑。他就跟阳光一样能漫山遍野的灿烂，就算没有我，他也一样能过生活的很好。

只需要等到那个时候，我就能离开，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还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我站在厨房里，想像他以前在这里忙碌的样子，汤锅沸腾了，粥自己从锅子里溢出来，我焦头烂额的想怎么会有魔法无法解决的事。滚烫的油ji-an在我手上，很疼，但那疼痛让我感到安宁。

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现在结束，是正确的。

那个赌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亏欠他太多，我从他那里夺走的已经够多了。

至少，我可以还给他，一点希望。

滚水喷ji-an出来，我躲闪不急，手上顿时起了个硕大的水泡。

“殿下。。。。你这是。。。。！”

沙利叶惊慌失措的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做个噤声的收拾，“小点声。怎么了？”

“你这几天都没去圣殿，耶和华让我来找你。”

“让我去圣殿？”

“是。”

“现在？”

我走近房间，伊撒尔还在睡着，眼睛很肿，眉头却舒展了。

“伊撒尔？”

他没有反应，我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起身，又低下头吻了一下。

他的睫毛动了动，在梦里露出一个笑容。

圣殿依旧空无一人，空荡的脚步撞击在墙壁上，碎裂成无数回音。

水帘潺潺而下，尽头的御座上，他飘渺依旧。

右手边的座位空荡的突兀。

“路西斐尔。”

“你找我有事？”

“你有十天没来圣殿了。”

“我并不觉得有来得必要。”

“路西法，在我印象里，你并不是这么不认真的人。”

“我只做我觉得有意义的事。”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义？你的理想？”

他语气里微带讽刺，一反平日的波澜不惊，我笑笑，“那是当然的。”

“路西斐尔，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惊讶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显而易见。”

“那你就告诉我，你的理想是什么？”

“改变腐朽没落的天界，消除不正义的事物——不过我想你理解不了。”

“我当然理解不了，因为你也理解不了。”他缓缓站起身，白纱水一样流淌，“路西斐尔，你不过是顶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的叛逆找借口。你看不惯天界的腐朽？现在的制度是为了维护贵族的利益。你能改变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