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印不是在你手里么?”
“那还不是驸马说拿走就拿走的东西……”
“那他怎么没拿呢?何解忧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监国?他让你还政,再废你新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得有个十足分量的名头吧?何况,白氏一族领有百万雄师在外,他用什么来让白老将军折服?”
我盯住他,“何解忧要废新政,你呢?你的终极目的是什么?”联系他今日所言,我再一联想,不由大惊失色,“你、你莫非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侄儿?”
猜测一出,顿觉雷霆高悬……
迦南淡淡看着我,唇边漾了一漾,“姑姑为何如此表情?”
我即将晕过去……
他再不屑地接了一句:“你做我侄女都嫌小,我这把年纪能是你侄儿?”
我才又活过来,抚着心口长舒口气,“请问贵庚?”这妖孽怎么看怎么嫩,口气倒是不小,莫非修习媚术还能驻颜?
妖孽不接话茬,“该说的都说了,如何押注就看公主的了……”
太液池畔,各自散了,如同什么也不曾出现过……
当夜晚饭过后,我在灯下闭目冥想……皇族谱系,皇储之争,先皇遗诏,地方叛乱,简拾遗,何解忧,迦南,洛陵……
前几次相府出现的刺客,只怕也跟迦南脱不了关系……他到底什么目的?会不会是跟何解忧争夺圣上的辅佐权?
遗诏究竟会是什么内容?除了宰相不得尚主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对谁不利?
……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到我肩头,利索地披上一件外衣,然后自己便在旁边凳子上坐了……
被打断了,我不予理睬,接着冥想……
再忽然,一个温软的物事触到了嘴上,辗转少许……我两眼一睁,见近处放大的俊美面孔……
当即后撤,却被他连着外衣被抱在怀里跑不了,一番无理取闹无耻纠缠,嘴里满是他的气息……我愤怒之极,一袖拂落桌上茶杯,“明着不睡,玩暗袭,你有完没完?”
何解忧整理衣襟,调整呼吸,“烛火朦胧戏公主,不是别有味道?”
“那么些美人还不够你戏的?”我甩下他的外衣到地上……
“原来重重生这个气呢?”他托腮望着我……
“我只盼驸马同美人们夜夜春宵,我耳边清净,也能多活几年……”
他继续托腮,目光转向我旁侧的虚空中,许久淡淡笑了一下,眼里烛光如流萤,“原来我竟招人这般厌恶……”
我没表情地看他一眼,“红袖招爱慕你的姑娘多得是,如今你身价百倍,再去定能惹得花魁为你争缠头……”
“重重不要这么毒舌……”他转了视线看我,“若我放了简拾遗,你能从此不跟他见面么?”
我打点j-i,ng神,“放他的理由?”
“圣上亲政,大赦天下……你若能答应我,我便可赦免他……”何解忧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这是你白日从相府取回的,藏于书画夹层,简拾遗用心良苦,可惜并不如何高明……”
我抢过黄绢展开,果然是皇兄笔迹,皇帝印玺……
――“朕百年后,若帝姑无道,可还政吾儿,另选贤者佐之……宰相为政,不得尚主……钦此……”
果然是坑妹的皇兄亲笔,货真价实的遗诏……
有道无道,还不是当权者说了算……这处的用词可真够微妙,难怪简拾遗藏得那么紧,几波刺客都没找着……
何解忧从我手中收回诏书,怕我承受不住,又安抚地拍了拍我手背,“监国易老,重重还是做个享清福的公主为好,是不是?”
我木然,“那拾遗呢?”
“让他做个山中宰相,离开长安,纵情山水,如他收藏的书画中一般如愿……美好么?”
我望着何解忧,“美好……”
“监国公主还政,圣上亲政的大典就定在五日后……”何解忧若无其事地抚过我脸,“还需重重配合一二,拟份诏书,出席大典并宣读,我就让简拾遗来见你最后一面……”
烛火中,我们互相看着,就仿佛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寝殿外脚步声响起,有人膝盖跪地,“启禀长乐侯与公主,前线八百里加急送呈!”
“进来!”我与何解忧同声……
二人互相看一眼,我出示一个抱歉的神情,预备做一个颐养天年的公主,不再问政事……
呈信进入寝宫内的,是何解忧亲随,御林军左将军……左将军入殿再行一礼后,直接将战报呈给何解忧,半眼未看我……那作甚要启禀我,害我硬生生管住自己视线不往信上去……这么些年,第一军情必是我先阅,看不到还真是寂寞……
何解忧看完信件,手里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对我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我“嗯”了一声,一点也不好奇……
见我如此淡泊,他便很乐意地同我分享这奇葩的好消息与坏消息:“曜军行至伏牛山,确如简拾遗所料,叛军早已埋伏于此……白将军骁勇善战,指挥得当,曜军八万人很快冲破三万叛军的伏击圈,反击叛军势如破竹,大胜……”
我捏着的拳心松了大半,“拾遗没看错人,小白果然不同凡响!”
“不同反响的小白将军旗开得胜,一面命边疆派来的援军追击叛军残余力量,一面亲帅了几个随从登上伏牛山山顶,寻找大石,效法古时名将,刻石记功,却不慎从峭壁上掉落,为叛军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