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澧既然如此深爱公子泙……那你觉得……他会轻易再爱上其他人么?”
丰邪嘴角浮起一丝奇异的笑意,仔细观察着兰泙的神色,语气十分意味深长:“还是说……你与公子泙如此相像……兰澧是将你看做了……”
丰邪并未将最后“替身”二字说出口,兰泙却神色怔然,脑海中突然忆起出使芜国之时,在邱敞原邀宴上韶蟠的那句“保不定是衡王将你当做了替身”的话,当初听到此话时潜藏于心底的不安亦悄悄泛了上来。脑海中思绪有些混乱,不知为何,又忽然想起与兰澧定情那日,两人夜战群狼,兰澧却身负重伤,二人夜宿聿城客栈,兰澧病中梦呓,口中连连呼唤“泙儿”的场景,兰泙当时就有种错觉,看到睁开眼的兰澧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他出声轻唤的并不是自己。
不过,那日东佃关外,山野之中,兰澧剖白心迹之时,曾说过并未将自己当作他人。当夜,二人为躲避狼群报复栖身大树之上时,兰澧亲口所言那句“此心昭昭,可鉴日月”亦言犹在耳,怎么可能会是这样,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罢……
清明的思维陷入矛盾之中,兰泙并没有发觉自己钳制住丰邪的力道已不自觉放轻,心头的不安令他陷入短暂的失神之中,眼神也渐渐变得飘忽起来。
就是这时候!
丰邪眼光一凛,完好的双臂突然撑直身体,猛地撞开兰泙,忍着剧痛作势向抛在书架旁的短刃扑去。
兰泙一惊,还未回过神来,身体已先行一步扑过去将那短刃踢到一旁,回身过来,却发现丰邪居然用了一招声东击西,早在兰泙有所动作之时,已调转方向扑向了不远处的短榻。此刻,丰邪满面y-in寒,面容扭曲,紧紧攥着短榻上的扶手,y-in森森地盯着兰泙狂笑起来:“哈哈哈……咳咳……蔺泙,即使是替身我也不会将兰澧让给你!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话音未落,丰邪已触动了短榻上的机关,那整张榻突然立起来,褥子跌落,露出榻身上密密麻麻如同蜂窝般的黑洞,在兰泙骤然瞪大的眼睛中如同暴风骤雨般s,he出无数支短箭,在烛火下闪烁着绿幽幽的暗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兰泙悚然一惊,急忙就地一滚闪身避开,可密室空间狭小,那短榻机关中的短箭又毫无章法,四面八方激s,he而出,源源不断,铺天盖地如同蝗虫般蔽日而来,却如何全然躲得开?眼见避无可避,一支短箭已s,he中左肩,轻哼一声,兰泙倒退一步稳住身体,一股麻痛感迅速自伤口处向全身蔓延开来。
“哈哈哈……灭杀之毒,无人可解!蔺泙,去死吧!哈哈哈……”
“该死的!”张狂大笑传入耳中,兰泙低咒一声,身体已渐趋麻木,眼前开始模糊不清,视线变得扭曲,就连丰邪的笑声都变得时远时近起来,心道不好,兰泙甩甩头,睁大了眼睛瞧准方向,拼着最后的力气猛然甩出手中匕首,只听“噗”的一声利器刺入r_ou_体的声音,那大笑声戛然而止。
似乎过了片刻,r_ou_体跌落地面的沉闷声响仿佛才从天边传入耳际。
兰泙知道刚才那一下,匕首已刺入丰邪的心脏,他既躲不过,亦再无生还之理。舒了口气,心头却似乎压了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身体似已失去指挥,麻木得厉害,但长久训练以来形成的求生意识,却自动支配着他跌跌撞撞地跌落到密室门前,用身体撞向那开启的机关。
随着密室门的打开,外面的风雨雷电声亦瞬间入耳,兰泙再支撑不住,仅向外走了一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已彻底失去了感觉,耳边的声音也全部消失不见。兰泙知道自己恐怕再无法回去见兰澧最后一面了,心中揪痛,想到丰邪的话,又有浓浓的不安在心头弥漫开来,他很想亲口问问兰澧,问问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
“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上了眼睛的兰泙并没有看到,此刻,一团小小黑黑的影子正破开风雨,自微微开启的窗子跳入,一路“吱吱”叫着向他冲了过来。
☆78、旧昔如梦(一) ...
风雨飘摇之夜,电闪雷鸣,天幕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雨水顺着裂口如同瓢泼般倾泻而下。如此雨夜,人人均躲在家中,避开风雨,甜睡酣然。
此刻,距曦都东二十里开外的一个小村落中,却仍有点点烛火闪耀。谁也不知道,此处乃是衡国人设在曦国的重要联络点之一,来自尧都方向的情报均自此处源源不断地送往衡国。
“你们先下去罢。”兰澧看了看端正立于房中的车乔等人,随意挥了挥手。
见车乔张口欲言,兰澧心中烦乱,又道:“下去罢。”
“是。”到底不敢违拗君王之命,想到此处也甚安全,又是这等雨夜,应该无甚大碍,便应答一声,率人离去。方大等几名留守铁卫身担保护君王重责,本不欲离去,但见车乔使了眼色,也只好随之退下。车乔心中明白得紧,大王这是担忧蔺统领的安危,坐立难安,自己这许多人在他眼前,反更令他烦躁,不若退出房中,在外护卫。
看了看天色,兰澧脸上更添忧色。已是这般时辰,照理说,泙儿应回来了才是,却为何还没有他的身影出现。负责接应的几人也没有消息传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罢?
越是这样想越是不安,兰澧开始在房中慢慢踱步,些许时候又返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