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锋素来是随着他心意的,游淼盘算来盘算去,最后决定不进皇宫,更别告诉赵超自己回来了,在京城过完节就走,也免得群臣阵势浩大,前来迎接。毕竟边境与高丽这几年不太稳定,朝廷更开始限制各地藩王的权力,虽然无人敢来找游淼的麻烦,但各人面和心不和的,处多了反而尴尬。
天启除却年节与上元,一年间至为热闹的就是中秋了,每到此夜,君王祭月,开宴招待文武百官,民间也会扯起花灯,热闹繁华。
游淼与李治锋提前三天到了京城,对外只号称姓多那斯,取辽东城外君王山之名作姓,拿着辽东王的印信,在京城中做做生意,更包了京师最豪华的大酒楼“鎏金碧玉”第三层,当作暂时的行馆。
塞外这几年五胡货物流通不多,大都来自辽东,且因高丽不安分,海路更一度受阻,是以达官贵人见名贵毛皮、高丽辽参甚少,纷纷前来采购。李治锋这么二十车货,几乎卖出了天价。
平时无事,游淼便在三楼与李治锋闲聊喝茶,一面屏风挡着,有客人来见“多那斯少爷”,便遣卫队头儿在外交涉,旁的人一概不多说。
吃到了故乡的食物,喝到了故乡的水,游淼总觉得这茶叶在南方喝与在北方喝,亦带着不同的味道。仿佛辽东的雪水冲泡,也难以冲出这么一缕芳香来。
“要不在城外置个山庄。”李治锋见游淼连日暴饮暴食,便道,“回来住几年?”
游淼答道:“算了,其实我还是惦记着塞外的饮食,不过是多年没吃,所以总想着,吃久了就腻了,回来待上一段时间,也是心累。”
游淼觉得自己也是麻烦,若要回来,又觉得南方风景太软,不如塞外cao原,苍天大地一色来得壮观,总之各有各的风况,他知道与李治锋在一起,驰骋塞外,才是自己天xi-ng中压不住的那部分。
“去皇宫了不曾?”游淼朝手下问道。
“见着皇后了。”手下恭敬答道,“也将殿下托付的礼物转交给小殿下与皇后了。”
“问我了不曾?”游淼说。
“皇后还好,陛下倒是哭了。”手下又答道。
李治锋“噗”一声,险些把茶喷了出来,游淼心里颇有点过意不去,叹了口气。赵超这人总是这么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搞得自己真是心生愧疚。
“去见一面?”李治锋说。
“算了。”游淼说,“见了面也不知说啥,待会儿我姐万一哭起来,更走不掉了。”
李治锋只是静静地看着游淼,游淼笑了一会儿,侧身过去,在李治锋脸上摸了摸。然而李治锋却一转身,按着游淼,游淼忙道:“哎!你手下人还在呢!”
手下忙退了出去,吩咐把屏风挪上,无关人等,一律退下。
当夜,游淼坐在楼上栏前榻上,半个身子倚在栏前,李治锋刚洗过澡,裹着黑袍,给游淼煮茶喝。京城烹茶的小厮大多斯斯文文,李治锋却武勇英气,内力运足,手法如拳法尽合天地奥妙,说不出地好看。
“想什么?”李治锋问。
“想家了。”游淼侧着头,看天际那轮月亮,干儿子近日去了鲜卑玩,想必要与鲜卑公主联姻了。家里的马没有亲自喂,上次在长城下抱回来的那窝小狼崽子,总是嗷嗷叫,也不知长大了多少。
“明天就回去吧。”李治锋随口道,“买点盐、丝绸、茶叶,正好回去散了。”
“嗯。”游淼笑了起来,常年在辽东未有感觉,现在想想,塞北的那轮明月下,竟才是自己的家。
“多那斯少爷,当家老爷,有客到访。”手下恭恭敬敬道。
“不见了。”李治锋说,“月饼切好没有?与水果一同端上来,再烫点酒我自己喝。”
手下去传令,游淼心中一动,这时间里,大家都在过节,是谁来拜访?
手下端上饮食,将酒温开,李治锋虽喜欢喝烈酒,却也常怀念江南的这种桂花酒,既然回来了,便多喝几次。
“客人还在一楼等着。”手下又说,“是宫里派来的。”
“让他上来吧。”游淼吩咐道,“看有何话说。”说着跪坐一旁,给李治锋斟上酒,自己则冲开了茶粉,喝点茶。
脚步声响,有点虚浮,片刻后来到屏风外,手下声音传来说:“大人您请坐。”
虽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手下为免得罪人,一律称作“大人”,游淼也不吩咐挪开屏风,以免遇见旧时相识,便在屏风后坐着,依旧由手下来回传话。
李治锋只是静静喝着酒,游淼打了个呵欠,手下进来要请示游淼,游淼却随手打发了他,让他去听李治锋传话。
“不知屏风后是哪家少爷?”一男人的声音说。
“我们家是辽东多那斯少爷。”手下答道,“塞外最有名的毛皮商,多那斯山下的大地主。”
“不知在辽东王面前如何?”那男人声音又说。
“我们家少爷,是在辽东王面前最得宠的。”手下又说,“游王爷最疼爱我家少爷。犬戎王还亲自教过少爷sh-e 箭。”
外头声音停了一停,又道:“既朝皇后转交了礼物,想必在王爷面前也有分量,有几句话,想问一问少爷,问过后还请带几句回去。”
手下答道:“但请尽言。”
“辽东与高丽如今情势如何?”外头问道。
李治锋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