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镜听秦凤仪竟说别人是“犟驴”,心下深觉好笑,嘴上却是道,“你们以前是同窗, 如今你过来做藩王, 他自然带二斤点心给你也没什么啊。”
“你不晓得, 他现在都会做生意啦。”秦凤仪这才跟媳妇说, 原来,人家范正除了修路除了想弄些饥民过去,之外, 范正还带了县里的好些个百姓与商家过来,这些人,带来了县里的粮食、水果、土酒、土布,反正是啥都有,就是听说现在南夷城热闹,来做生意了。秦凤仪道,“以前我看他怪笨了,没想到现在做几年官儿,人机伶许多。”
李镜道,“范知县也是正经二甲传胪出身,哪里就笨了。”
“以前挺笨的,现在机伶的不得了,你不晓得,在我跟前还声情并茂说自己个儿从县里出来,路如何难走走了两天,其实,他是因为带有人和东西太多,才耽搁了行程。”秦凤仪笑,“那家伙,来的时候带着车马队进城,守城的兵士就不会收他带的那些个东西的税了。”
李镜道,“这位范大人倒真是为百姓着想。”
“那是。不然依他那犟驴样,能亲自带着这些百姓商家过来卖东西么。我估计,他是先看看南夷城的情形,若是形势好,少不得还要组织的百姓过来卖东西的。”秦凤仪巴唧巴唧的吃了半块蜜糖糕,拿起一畔的茶水喝了半盏,道,“现在南夷城的商贾多了,真是各种物什价钱飞涨,连房舍的价钱都涨的飞快。就这么,还供不应求呢。”
“现在米价多少了?”
“一两银子有八石米了。”秦凤仪道,“你不晓得,南夷的东西便宜,先时刚来的时候,本地大米一两银子有十石的。忽啦啦来了这么些人,粮米肉蔬都紧张,米价才涨了起来。其实,即便是涨,较之扬州也不贵,我记得有一回听娘说,寻常白米一两银子七石。虽不知现在的米价,可见,纵本地米价略涨了些,却也不离谱。有两湖粮商不停的往这里送呢,两湖是鱼米之乡,他们的大米一到,粮价估计还能降些。”
李镜点点头,秦凤仪不知道的是,现在当地南夷人都把好大米不吃了,以前是好大米自家吃,主要是,卖也卖不出价,索性就自家吃了。现在不是,现在当地百姓都是把好大米卖出去,自爱换了陈米来吃。反正只是味道上差些,当年的新米可多卖银子。除了卖米的,每天推车进城卖菜的,挎着篮子卖水果的,卖小吃的,反正是各种小生意都火爆起来了。
秦凤仪先把城里的城门收费制度给改了改,挎篮子走路进城做生意的便算了,不必再收进城的银子。那些赶车的,继续收费便好,反正收费也不高。
另则,做小生意的多了,有些比较有财力的商贾便在城中开起店铺来。秦凤仪与章颜再一次精简了城中商税,一些个小本生意便罢了,像那种街头摆摊卖早点的,无非就是每天收个摊位费算了。像些个针头线脑的小生意,直接将税减到每月三百钱,算是每天十个大钱的治安费便罢了。有些规模的生意铺子,介时再接利收商税。至于农税,秦凤仪也分了三等,别个苛捐杂税,一庆废除。
秦凤仪这一明列税费的举措,更是鼓励了城中商贾,因为,亲王殿下收税收的,实在是太优惠了。当然,秦凤仪也不完全就是个菩萨,小商贾那里收也收不了多少钱,亲王殿下是盯着大头哪。譬如,城中大粮商、大布商、茶商、酒商,这些,才是亲王殿下税收的大头,而且,亲王殿下还问章颜,“咱们这里,盐课收入如何?”
章颜,“殿下,咱们南夷临海,大家吃盐,在海边晒些也就有了。”
秦凤仪:……
秦凤仪感觉就是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啊,秦凤仪道,“那这么说,咱们这里没有盐课收入啦?”
“也可以把沿线海滩都圈为殿下私产,殿下再高价卖盐。”章颜道,“不过,我劝陛下莫要如此?”
秦凤仪还真想把海滩圈起来卖盐,他道,“说说看。”
章颜道,“一则海边有不少渔民,便是靠海为生。先时他们活得苦,如今咱们南夷城热闹了,他们把家里存的些海里的干货带过来卖,刚能收入些个,殿下便要圈了海,这便断了他们的生计。他们世代为渔民,便是迁他们到内陆,授田授宅,可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打渔的,根本不会种田。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殿下初来南夷,当行仁政行仁术,南夷百姓原本吃盐便宜的很,殿下刚一就藩,便驱散渔民,大生盐财。如此,眼下大好局面顷刻逆转,于殿下声誉有碍。”
秦凤仪道,“世间行商四大利,盐茶丝酒,盐照你一说,咱们这里就别想了。茶,也没听说南夷有什么名茶。丝,我只听说过湖绸湖丝;现在开的几家酒行,我看就是在卖土酒。略好些的酒,还是我过来时随行的商贾们带过来的。难不成,就指望着收这些商税过日子。”
章颜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章颜来南夷两年,他也知道南夷穷,也知道圈起海滩卖盐能赚钱,但这些百姓平日里够苦的,章颜实在做不出圈海卖盐的事来。只是,秦凤仪问他生钱之道,他也想不出来。章颜道,“咱们南夷的茶虽不出名,但味儿也不错。下官还命人将一山野茶认真打理,只是,名气尚小,咱们南夷本地人吃一吃还罢了,想卖大价钱,怕是不易。便是商税,殿下怕也要等一等了。待南夷更加繁华后,商税方能初见规模。”
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