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上门时,林裴难得有空档,他听见那位曾经被他塞入手提箱的上校登门来访,颇为意外。正好他听完林斯的留言,随手关了通讯仪。
军衔与地位挂钩,论军衔,拉斐尔作为联邦情报局几个头目之一,比林裴肯定要高。林裴抱着种面见上司的心情接待了他。
他走进接待室。
年轻的上校坐在他的椅子上,侧头看着他养的藤萝,晒着温暖的日光,黑十字胸章夺目非常。
宗教审判所,听名字挺难懂的,其实这组织比联邦现政府要历史悠久多了。联邦和帝国不同,帝国虽然也是联盟性质的政体,也有王室,但是总体而言政在军部,纵观帝国历史,极少有分裂时期,而联邦,说白了就是一大群小国家的集合体。细分而言,又分为东部联邦与西部联邦,东部联邦很长一段时间完全依靠着宗教统治,宗教审判所是东部联邦教会附属的一个审判平台,放在过去,这就是教会法庭,后来才慢慢演变成一个情报机构。
现在的宗教审判所已经彻底失去了审判作用,就是个情报机构,但是由于和联邦各高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地方水挺深的。
拉斐尔摘了金丝眼镜看着林裴。
“上校。”林裴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客气,拉斐尔望着他时,他脑子忽然闪过一两个画面。他是个没有秘密的人,可那一瞬间,他想起了林斯。
拉斐尔看了他一会儿,林裴神色不变,问他:“上校要喝点什么?”
拉裴尔没接话,一直打量着林裴,神色有些微妙,林裴回身让跟着他过来的朱利亚和小玫瑰出去工作,他关上了门。
拉斐尔忽然开口了,“你的手术是谁批的?”
明显指的是整容手术。林裴如实相告,“我上司,劳伯·提利尔上校。”
“我记得他。”拉斐尔点了下头,“红头发那一位,他可是位贵族,我父亲提起过他,远征军中……”他没再说下去,反倒是望着林裴。
林裴没接话,没看出这位来找他是打算做什么。“贵族”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件事隐隐约约透出浓烈的党争权斗气息,林裴对这些事了解不多,但两党之争还是略有耳闻。
贵族一般指代保守党。
林裴没记错的话,宗教审判所与东部联邦联系密切,这是个神权党。
当然保守与神权只是名字而已,所谓的保守党非常激进,所谓的神权党热衷于军政,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是自由联邦主义时代,思想观念不进则退。
拉斐尔看了林裴一会儿,抬手轻轻碰了下窗外的藤萝,“这是你种的?”
“嗯。”
“能送我几束吗?明天是感恩节,我想送几束给我母亲。”
林裴顿了下,“当然可以。”
拉斐尔笑了起来,“谢谢。”过了片刻,他开口道:“你真是非常善良的人。”
林裴望着他,许久,才笑了下,“我让人帮你装起来。”
“谢谢。”
事实证明,这是一次非常正常的会面,正常到令人意外,没有硝烟也没有剑拔弩张,拉斐尔一直没说他究竟来干什么,他望着林裴,一副金丝眼镜摘了又戴,戴了又摘,然后以感恩节送给母亲为由,顺走了林裴种了三年的月亮藤。
林裴看他好骗,也没告诉他,这东西外头两块钱一抓一大把。
拉斐尔亲自剪的藤草,期间顺便和mi一群组员聊了会儿天,他本身是个非常绅士非常优雅的人,博闻强识,什么话题都能接,说话有种娓娓道来的温柔感,而且很会倾听,和许多人想象的傲慢刻薄大相径庭。
林裴没和他聊,他观察着和他组员聊天聊得开怀忘我的黑十字上校,直到拉裴尔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林裴站在廊下,看见年轻的上校对着他微笑。
林裴回以一笑,插在兜中的手却不自觉紧了下,他摩挲着枪没说话。拉斐尔看着他时,第一反应令林裴自己都有些意外,竟然是摸枪。
拉斐尔捧着花草走了,小玫瑰倒抓了把玫瑰色的头发,倚着门框回头对着林裴道:“我忽然发现他还挺帅的。”
林裴对着小玫瑰温和地笑笑,回了办公室。
大概是临近下班的点,林裴打算关掉屏幕了,通讯仪响起来,林裴以为是林斯,随手把耳机塞到了耳中。
下一刻,屏幕上出现一个未打开的视频条。
林裴顿了很久,终于开口道:“拉裴尔上校。”
耳机对面有动静,却没有人声。
林裴伸手点开了那视频。
下一刻,他浑身都僵硬了,画面是旋转摄像头拍出来的,低微的呻吟声溢出来,血顺着腿往下流,交缠在一起的男人被扯着头发强迫性抬起头,林裴看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林斯。
“哥。”
林裴听见画面里的人说了一句话,摄像头微微转了下,林裴看见了那张脸,他忽然睁大了眼。
林裴没看完那段视频,他看了三十秒左右,一枪崩了屏幕。
屋子里一片寂静。
拉斐尔的声音在耳机中低低地响起来,“我看了三百二十六遍,他非常吸引人,是吗?”
林裴很多年后,见一次拉斐尔仍然想毙他一次,他一直以为拉斐尔说的是林斯。
第49章
林裴自己也无法准确地描述出自己的心情。
坐在位子上沉默很久,他摔了通讯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