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修今天便将那些证据带来了,同时带来的还有他私下里誊写的卷宗。
钟韶随意的翻看了一下之后,虽有气愤,却不觉得意外。其实那日初至刺史府,看见刺史府下人那般嚣张的模样时,她就已经猜到这群人平日里作威作福了,能惹出这些事端来实在不足为奇。如今她拿着卷宗也就看个热闹,倒是陈李二人看着这些证据两眼放光的和廖修谈起了案子。
案件的细节钟韶是没兴趣听的,于是没坐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她扭头看看苏墨,苏墨对上她的视线便了然的小声问道:「可是觉得无趣了?」
钟韶点点头,于是苏墨也不再说什么,拉着她就起身离开了。另外三人大抵是讨论案情谈论的入神了,却是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说不定都没察觉到身边已经少了两个人。
两人走出了船舱,外间的雨还在下,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入湖中,漾起点点涟漪。
钟韶便撑了油纸伞,和苏墨站在了船头观景。远山近水,烟雾朦胧,恍惚间竟有种如坠梦中的感觉。偶尔也有趁着雨天游湖的画舫从旁经过,不过别人的画舫却是比她们的更热闹些,每每经过都能听见丝竹管弦之声悠悠飘来,然后又在错身而过之后渐渐远去。
迎来了一片热闹,又送走了一片热闹。钟韶从伞下伸出手去接雨,然而江南的细雨却只是在她手中覆上了一层极薄的水珠,于是她也没有急着将手收回来,只突发感慨道:「这江南的风景真美,真有些让人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了。」
苏墨的目光在钟韶接雨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她知道钟韶不一定是喜欢上了这江南的烟雨,她只是厌烦了京中的算计。不过她却没有点破,只淡淡笑道:「大江南北,处处风光不同。江南有烟雨朦胧,北地也有长河落日,今后若是有机会,不妨都去看看。」
钟韶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心中一时有些憧憬。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对她「寄予厚望」的俞贵妃,想到了心怀叵测的太子,再想到她身边那些时刻围绕这的系统宿主……
简直心累!未来想都不敢想,还是且顾当下吧。
*****************************************************
外间的雨停停落落绵绵不绝的下了大半日,这一场游湖持续的时间也是略有些长,一行人从巳时登船,一直在湖中待到了申时初才让船夫返程。
廖修如来时一般,再次穿上蓑衣斗笠,在湖中心时便被一条小舟悄无声息的接走了。
上岸前钟韶也与陈李二人开诚布公的说了几句,旁的她也没有多提,只提醒二人道:「齐家在苏州经营多年,这苏州城中处处都是刺史的眼线,两位大人之前态度如何,上岸之后还请如故。」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街上钟韶对他们那般不假辞色,也难为她还能在这般的监视下找上廖修了。虽然廖修提供的那些罪证没有一样和贡品之事扯得上关系,不过他给出的那些证据却是一个突破口,他们大可让人先将这些证据送回大理寺,然后罢了齐磊的官职再来理会他!
明白过来这些,又想起之前见着廖修就谈起了案子,还未向钟韶道歉,陈大人当即抬手冲着钟韶行了一礼,说道:「郡公深谋远虑,是我等不明是非妄加指责,还请郡公见谅,莫怪我等愚鲁。」
陈大人的直脾气钟韶她们一路上已经领教过了,之前自然也没有将他那些义愤填膺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人修养太好,连骂人都不会。于是钟韶便摆摆手,仍是浑不在意般的笑道:「陈大人哪里话?我看之前倒是我说得过分,将两位大人气得够呛。」
有些事说开之后,便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计较的了。就如之前陈李二人还被钟韶调侃得心火直冒,这会儿也是能心平气和,甚至哈哈一笑便将事情揭过。
画舫很快就要靠岸了,钟韶看着陈大人倒是颇有些担心:「陈大人脾气耿直,一会儿也莫要露了破绽,惹人怀疑啊。」
陈大人仍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略一挑眉道:「都说官字两张口。演戏,谁不会啊?」
果然,等到一行人上岸之后,陈大人便一甩衣袖铁青着脸走了,连同行的李大人也未理会,脸色也比起晌午登船是更难看了几分。让人一见,便觉得他憋了满肚子的火气,以至于路上的行人遇见了他,也会下意识的向两旁避让,给他留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
李大人很快追着去了,钟韶看着陈大人那怒气冲冲的背影也不禁在心中惊叹:到底是能在京城里做官的人,别看平时那般耿直,演起戏来也是个中老手啊!
惊叹完,钟韶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扭过头若无其事的对苏墨道:「阿墨,之前游湖错过了午饭,我们现在先找家酒楼用饭如何?」
苏墨闻言方欲点头,眼角却突然瞥见一个眼熟的侍卫正向着这边匆匆而来。于是她到嘴边的话顿时一转,说道:「别院那边好像有人寻来了,大抵是有事。」
钟韶也顺着苏墨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公主府的侍卫匆匆而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她细思一番也没能想出别院会出什么事,于是便带着苏墨主动迎了上去,问道:「出了何事?」
那侍卫却并没有理钟韶,他微微俯身冲着苏墨呈上了手中的东西:「小姐,京城来的信。」说完略一顿,又补充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