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大的雌虫稳稳接住了朝自己扑来的贝余,他拍了一下贝余的脑袋:“贸然闯进电梯是极不遵守安全守则的行为,下次别再这么做。”
话是批评的话,话音里却未见严厉。
言在一旁按住开门键,他没有出声催促,静静将这一小段时光留给了今日另一对重逢的亲子。
第七十八章 谈恋爱的老干部 十八
在被贝家家主取消家庭户籍,随意丢弃一件废品般逐出门前,泓曾是贝笛的雌侍之一,他就是贝余那位被勒令不得与幼崽相见的雌父。
仅看这个只有单字的名字,就能轻易看出他的收容中心出身。
收容中心里长大的虫族,但凡能进入家庭,总是比在家庭内长大的虫族更诚惶诚恐些,他们遵守礼则,谨慎言行,力求让他们的伴侣满意,小心珍视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庭,生怕自己哪里一出错,这幼年时悄悄憧憬着的“理想乡”便会支离破碎。
言第一次见到泓的时候,他觉得对方像极了过去的自己。
做什么都谨小慎微的家伙虽说不如那些会撒娇卖乖的宝贝讨喜,但言行礼数上不出错,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贝笛对泓不太喜欢,却也不至于十分厌烦,他一心想要只雄虫幼崽,采取“广撒网”战术,家中雌侍不少,期盼着哪一名雌侍的孕育腔能争气些,同他一块孕育出一枚雄蛋。
假如后来的时日里没有什么极其重大的事件发生,泓本是可以在贝家安度一生,他与贝笛的感情可能不会太好,但他单方面感激贝笛给了他一个家庭,考虑到贝笛的现任家主身份,贝家也不会对他苛待。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无常。
贝余以蛋胚形态降临到泓的孕育腔里的时候,正好就是言预备竞争第五军团军团长一位的消息传出的时候。
贝家在言正式上岗入职前做了不少努力,竭力遏制着言的支持率上升,但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那只雌虫最终还是登上了军团长之位,从他们手里将第五军团夺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贝笛在晋升名单出来的当日急匆匆赶到泓与刚诞生的贝余面前,怒不可遏的朝泓咆哮了这么一声,将竞选失利的怒气全泄在了雌侍和幼崽这里,接着便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贝余被起名为“余”,不仅仅是因为贝笛认为家中小雌虫已经过多,多他一个多余,他不幸出生在了贝家确定竞选失利的那天,贝笛只要一看见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已然不在自家掌控之下的第五军团。
贝余是“多余且带来晦气的小扫把星”,泓中庸而平和的生活被打破,他成为了“生出小扫把星的大丧门星”。
贝笛只有着一套善于横向发展的基因,贝余能在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出让齐斐误以为他已经十四五岁的身高,完全是良好继承了泓的高个子。
当厌恶起某名对象时,他的一切缺点都会在眼中不自觉放大,就连原本称不上缺点的地方,在恶意滤镜下也会被强行归为缺点,总能挑出点看不顺眼之处。
想要给一只事业上尚无建树,背后又没有家庭撑腰的雌虫定罪实在是再容易不过,泓在贝余经过一次进化后被安上了个“品行不端,蔑视礼法”的名头,贝笛亲手给他戴上“家法链”,送他去了婚姻所,义愤填膺的指控着莫须有的罪名,要求立即将他从家庭户籍系统内除名。
贝笛原本是打着要将“小扫把星”也一并扫地出门,让泓将贝余带走的主意。
清楚缺乏监护家庭的幼虫成长起来有多不易,自己在离开贝家后又将居无定所很长一段时光,泓将所有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承认了那无中生有的指控,他只恳求让贝笛看在血脉亲缘的份上,至少让贝余留在家里,不要剥夺贝余的姓氏。
横竖对方已经“认罪”,自己的形象不会受损,这会不计前嫌的留下罪雌幼崽,还能在同性间落得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
贝笛准允了泓的恳求,将贝余留了下来,作为交换条件,泓被要求禁止与贝余相见,美其名曰“避免小家伙同品行不端的雌父走的过近,继续学坏”。
第五军团自言接管开始,团内大半职位都优先面向收容中心出身的虫族开放,泓在离开贝家后被言收编进第五军团,他主动申请了距虫星最远的外派驻区,天真的觉得自己远离虫星,彻底消失在前雄主眼前,能让贝余在贝家过的更好一点。
言那时看出了泓的想法天真,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眉,认为泓考虑不太周全,将贝笛想的太好。
但言最后还是把责备的话语咽了回去。
假如他还是当年那个刚从高等学院毕业,心里只装着踏实工作与拥有一个家庭的那个自己,他说不定也会和泓一样天真,只单纯的希望幼崽不要重复自己当年的老路,不要体味到自己当年的辛苦,也不想让明明是在家庭内出生的幼崽,又莫名其妙失去家庭。
言在泓出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外派,告诉他自己会帮忙关照贝余在贝家的生活情形。
泓对言感激不尽。
后来贝余在贝家着实过的不好,言做了不少努力将小雌虫从贝家接出,让贝余得以在保留姓氏的情形下搬来与他同住,他在这一切都处理妥当后才发信告知给泓实情,并趁着这次遣虫护送奥齐回星的机会,将泓临时召了回来,让对方能与贝余见见面。
久别重逢的亲子需要独处时光,言在简单的午餐过后以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