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顿了顿。周傥终是忍不住问道:“离去之后呢,会怎么样?”
姚千弘勾了勾唇角:“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夏时会回归原样——那些由打字员所赋予的特质,都会在赋予者离开后消失。不死之书又回到最初的配置,无波无喜,像滩死水。”
他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死了——那个被塑造而成的夏时,随着打字员的离开而死掉了。”
“是……这样吗?”周傥的眉头拧了起来。
姚千弘轻轻地笑了下,身子向后一靠:“行了,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讲这些——我问你,你重生了吗?”
”啊……嗯。”周傥其实还想再了解些夏时的事,然而姚千弘不肯说,他也没法,只得老实点头:“你怎么知道?”
“猜的。”姚千弘道,“车子快爆炸那会儿,我手里的盒子掉了。里面那个东西,我想你应该看到了。”
周傥仔细回忆了一下,没觉着自己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个我可不确定。”
“你肯定看到了。”姚千弘笃定道,“不然你不会重生。再好好想想?”
周傥眉头紧锁,又努力想了一下,脑海中忽有一块黑色闪过,他立刻叫了起来:“那个钟!”
“对,就是那个,落陌钟。”姚千弘点头道,“白大象生前收藏的琉璃钟,只要看到它或者听到它的人都会陷入重生——‘看到’仅限于看到本体,‘听到’的条件则要苛刻很多,必须得是‘名字’与‘重生的经历’同时听到才行。”
“所以你才一直不肯给夏时讲森罗重生的真相。”周傥恍然大悟,随即便意识到下面的故事可能会带出比较大的信息量,立刻站起身来,“你等我上去叫一下夏时。”
“没事,不急。”姚千弘倒是淡定,顺便看了下手机,“这个时间点,他正犯困要睡觉呢。上去当心他骂你。”
周傥撇了撇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夏时他一般不骂人。”
“是吗?那你的夏时脾气还挺好。”姚千弘感叹道,“像我以前带的那个夏时……他能用法语说操你妈,还会用方言骂人。上海话、闽南话、温州话,都会,说梦话的时候还会说带着大碴子味儿的英语……还会用克林贡语跟我吵架。”
他说到这,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唇角垮了下来:“你到底是怎么养他的?那么乖?”
……不,该好奇的是我才对。这种偏离原著设定的occ夏时你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而且得是宅到什么地步才会连克林贡语都学得会?
“这个,反正也不重要了。”周傥伸手揉了揉额角,顺手摘掉了挂在额上的一排黑线,“现下还是重生的事比较要紧。真的不用我去叫夏时吗?”
“算了,让他先睡着吧,咱俩先随便聊会儿。我不急。”姚千弘摆了摆手,“哦对,说到重生……夏时他这次,重生了吗?”
周傥摇头,姚千弘便笑了起来;“也是,他根本就不会死……亏我还一直担心他会被落陌钟的诅咒牵连呢,果然是又想多了。”
“你很怕他死吗?”周傥问道,“怕到连附带重生的死亡都不敢给他?”
“……你不怕吗?”姚千弘反问,“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对‘死’字很敏感。”
周傥因为这个问题而愣了一下,思考片刻,认真摇头:“我不知道。”
“你迟早会知道。”姚千弘无所谓道,“等你将夏时养大了,看着他个头越来越高、情感越来越丰富、个性越来越鲜明……你就会知道了。”
周傥抿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你抛下夏时的理由?”
“这是所有打字员抛下夏时的理由。”姚千弘说着,目光飘向了门外,“你其实也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吧?不然也不会起这种名字——未秋中介,秋天未至,永是夏时。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喜欢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