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让我跟他分开是不可能的。”邵彦东斩钉截铁地宣布。
而早就按捺不住的邵父转身挣开邵母的拉扯开始满世界找笤帚。
邵彦东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视死如归般凝视着暴怒的邵父。
其实结束这场闹剧的方式有太多。
邵彦东知道,父亲在这之前说的任何一句话,他完全可以违心地附和两句,只要避免了正面冲突,随便糊弄一下,他们今后地下想怎么进行怎么进行,无所谓。
——但邵彦东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更不是骆迁希望的。
他哪怕是附和父亲任何一句,都可能在对方身上留下深深的口子。
骆迁过去的经历让对方变得敏感而脆弱,这些邵彦东都理解。
如果要任性一次,那么只能是现在。
他不想通过那些看上去安静理智的解决方式来给骆迁造成二次伤害。
尤其在现在这种无论选择哪条路都避免不了要发生冲突的境况下。
没找到笤帚找到了鸡毛掸子,邵父转身风风火火地就要往门口邵彦东身上扑。
邵母一边拽着他胳膊一边哭腔浓重地急躁道:“业军你干什么?!你要打儿子吗!”
“我要打醒这个不孝子!”邵父拿着鸡毛掸子的手颤颤悠悠,整张脸憋得通红。
“你这是干什么啊!干什么!”邵母扭身挡到邵父和邵彦东中间,嘶哑道,“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解决不了问题我也要教训教训他!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白养活他这么多年!”
三人正僵持间,骆迁转身,眉头紧皱着快步蹭过邵彦东拦到他面前:“您要打就打我——这些事情都是我的错,跟彦东无关。”
“‘彦东’也是你叫的!——你给我让开!”邵父用鸡毛掸子指着骆迁,在邵母身后声嘶力竭。
“别说了……都别说了!”邵母一边啜泣一边拦着邵父,痛苦地祈祷两边的烧起的战火恢复到先前的平静。
“你让这小子滚开!”邵父盯着邵彦东吼,“不然我连着他一起打!”
邵彦东单手护住骆迁,想把对方往自己身后拽,但骆迁挡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
“骆迁!”邵彦东急躁,“你站开!”
“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骆迁表情痛苦,“理应我承担。”
“什么承担不承担!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话音方落邵父一鸡毛掸子劈下来打在邵彦东肩膀上。
顺势将骆迁死死扭到怀里抱住,邵彦东用背对着父亲,任对方发泄。
“气死我了!你还护着他!邵彦东!”邵父越打手劲越重,邵彦东的衣服被鸡毛掸子抽得冒出一条条鲜明印记。
“邵业军你还让不让我活了!闹够了没有!”邵母用已经哭哑的声音嘶吼,“住手!别打了!”
“彦东!”
完全没想到局势会演变成这种没法收拾的模样,骆迁死死扯着邵彦东衣襟想让对方从自己身上侧开。
但邵彦东闭着眼完全没有让开。
邵父就这么可劲地打着,直到邵母声嘶力竭地晕倒在地他才稍稍反应过来。
几个人来不及处理当前狼狈场景,手忙脚乱地叫了救护车将邵母送去医院。
等待诊断时,邵彦东和骆迁坐在走廊一侧的长椅上,而邵父坐在另一边。
先前暴怒的老头此刻像是耗尽了身体里最后的力气,憔悴不堪地缩在椅子上,整个人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邵彦东握着骆迁的手,一边屏蔽着背后隐隐的刺痛一边等待医生。
一动不动地坐在邵彦东身侧,骆迁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尽管邵彦东紧靠着他,他却仍旧感到手脚冰冷不堪。
☆、死水02
对邵母的检查结束,医生表示邵母是因为身体虚,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而造成低血糖,需要在医院输液。
但因为邵母先前有一段心脏病史,且本次晕厥前有心绞痛症状,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
听了医生的诊断,邵父眉头紧锁。
一想到事情因邵彦东和骆迁而起,他先前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坐在医院长廊椅子上整理了半天情绪,邵父明白之前的自己太过冲动,但抬头看到自己儿子和另一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反胃的他又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自己的立场。
万千思绪变作沉默,邵父抬头看了眼邵彦东,在撞上儿子视线前他便移开了目光,转身往邵母病房迈。
注意到起身的父亲,邵彦东和骆迁同时站起准备跟着进邵母病房。
然而在进门前,邵父忽的转身,表情凝重地看着邵彦东身侧的骆迁,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需要外人掺和。”
言毕他视线又在邵彦东脸上转了一圈,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很鲜明——
你要是还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成员,你就进。
立在门外和父亲对视了几秒,邵彦东眼睁睁地看着已然没耐心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关上了病房门。
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紧握着骆迁的手,视线空洞地望着白色的病室门一动不动。
骆迁很少见邵彦东如此失神的模样,他能感到掌心已被对方握得有些发痛。
知道邵彦东为了他的立场做出了很大牺牲,骆迁实在不忍心对方再跟家里闹翻。
即便心下的刺痛越来越鲜明,他还是努力摆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拍了拍邵彦东肩膀:“你去吧,我先回。顾宇锋那边还需要我帮忙。有什么事情就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