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就只是在问衣服而已,绝对没有要别人夸自己的意思。
尹春秋上下打量片刻,点点头,很认真地道:“好看极了。”
这一身是黑衣旅高阶将领的礼服,好看是好看,只是过于繁复,也就在什么祭天仪式、皇家宴会之类的场合会穿一下。要说这黑衣旅也是身兼数职,又要打仗守边关,又要给朝廷教些军中人才来,遇到什么大场面,还得从黑衣旅中挑些长得好出来撑撑场子。
刘承当然就是那种可以去给皇帝撑场子的人,本来脸就长得好看,军中的经年苦训,又给了人一身强健体魄,这礼服穿起来合适极了。先前一身铠甲包着还看不出什么,没了那些碍事的铁皮,反倒将人的好身材显露出来。这一身礼服裁剪得当,该放的地方放,该收的地方收,隐隐勾勒出那充满力量的筋肉线条。高大修长的身形再加上一张英俊硬朗的面容,举手投足宛如山间猛兽一般优雅威猛。明明全身都裹得严实,却比一丝不挂还要撩人。
刘承得到了回应,端端正正坐下来,模样乖巧。
他兴致勃勃,道:“我也觉得很好看的,可惜这衣服一年下来都穿不了几次。”
他开始很认真地跟尹春秋讲这件衣服,尹春秋也很认真地在欣赏穿着衣服的人。
当年能进军学的人,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大小姐大少爷,一个个家里从小就请着教书先生好生调教着,别的不说,诗书是怎么都要被硬逼着啃上几本的,与人交谈时能吟上几句才像个世家出身之人。加上皇都本就是个一年四季天天飘着花雨的风雅之地,那些文人墨客都爱跑这来吟风弄月,这般耳濡目染,这群人骨子里都带了点风雅的气韵。
军学从前的军长白纠,就是其中一个佼佼者,白纠少年时便因着姿容俊秀,风雅放逸,成了都城飞花之外的又一名景,于这些风花雪月方面的造诣,令许多名家都赞叹不已。这衣服一开始就是他闲着无聊画的,后来当今圣上给瞧见了,便拿来做了礼服。后来一战之后白袍改黑衣,又经几次改动,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近些年来,军学里也收了一部分平民百姓的孩子,相比先前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这些人在文这方面自然是有许多地方都不如的。军学倒也不只是教人武艺,还有各种各样与武无关的书要念,诗书这些对武人来讲没什么大用的倒是免了,那些什么修身治国之道还是要学。在里面待个那么两三年,就算原本大字不识一个,两三年之后也该会说几句兵家经典。
因此军学里出来的人,可不会是什么只懂得舞枪弄棒的莽夫。
这一身黑色礼服,就有这一层寓意,右手窄袖以示武,左手大袖以示文,说是黑衣旅之人文武兼修,有勇有谋。腰间蹀躞带美观却也实用,上面挂上两把武器,便能将人衬得干练且有锐气。一身黑衣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猛兽暗纹,这浓重的黑色配上狰狞凶悍的兽纹,又是沉稳内敛,又是泄露出腾腾杀气。
只是穿着这衣服的人完全没有拿出点威严来的自觉,穿了一身黑,却温煦得如同一道光。
两个人正聊得欢,刘文又一次破门而入,端来一碗药,看都不看刘承一眼,手中药碗跟个飞刀似的,直直往刘承射过去。
刘承伸手稳稳接住,里面的药一点都没洒出来。他抬起左手,用袖子遮了口,将一碗药全都喝下,把空碗又朝刘文丢回去。
刘文手里拿着空碗颠两下,扫了眼刘承身上装扮,评价道:“不错,要是遮起脸来还真挺像。”
尹春秋被他俩这奇特的递药方式弄得一愣一愣的,又听刘文说什么遮起脸来像,更是一头雾水。
只见刘承把手里那面具扣到脸上,声音也故意压低了些,问道:“这样像吗?”
低沉的嗓音略带几分沙哑,重重捶打着人的耳,挠得人极为心痒。
“真的挺像的……不过你跟魏王比起来,太黑了。”
刘承面具下的嘴角一抽,不满道:“天天待在西北那种地方,跟您老一样貌美如花的才不正常,姐姐除外。”
听了他这话,尹春秋暗自点头同意,心道:“糙一点挺阳刚的。”
刘文十分得意地扬起那张不同于自己弟弟的小白脸,走过去把药碗往案上一放,与刘承错身的那一刻,察觉到有些不对,猛地转身抓住了刘承刚刚准备收回的爪子。
刘文挑眉道:“胆儿肥了?”
被他抓住的手上捏了封信,是刘承方才从他身上拿的。
刘承笑笑,手上使力挣脱开来,两个人顿时手上连连动作,瞬间过了十几招,争抢那封信件。最后刘承忽然将那信件朝尹春秋一丢,尹春秋莫名其妙,下意识要去接,刘文见了立即心慌得不行,闪身过去截住。
拿到手里才发现不是自己那封,再朝刘承看去,那小子已经把信展开了。
这可不是什么军中公文,而是私信。刘文脸上一黑,又见刘承朝上面瞄了一眼,就像是被刺瞎了一样别过脸去,连忙把信纸收好丢还给他。
一把抓住飞来的信封,刘文没好气道:“看啊,怎么还我了?”
心虚的刘承抬手挡住双眼,十分诚恳地解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以为是小韩送回来的。”
刘文过去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斥道:“要是他送回来的肯定会给你看,你急什么?”
刘承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