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之后那个年轻男人说自己工作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便急匆匆地换衣服走了,临走前还让温风至记得吃冰箱里的蛋糕,温风至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摆摆手让他开车小心。
权臣帮着温风至把餐桌收拾了之后又自告奋勇去洗碗,她虽然看上去完全是个叛逆的男孩儿,但是做家务好像比温风至还是略强一些,只是温风至作为主人也不好意思完全让权臣做苦力,便也挽了袖子在旁边帮忙。
两个人没话找话地聊了聊上次的丝绸生意,权臣对于温风至最终还是拒绝了廖长晞表示非常可惜,但是温风至又不能说实话,只能含糊其辞了几句,而权臣也很聪明,她看得出廖长晞对于温风至有合作关系之外的觊觎,再加上今天见到陆邱桥,也大致猜到了温风至为什么不肯与廖长晞共事。
洗了碗之后温风至又听陆邱桥的话从冰箱里把昨天的芝士蛋糕拿出来切了两块,权臣没什么胃口但是又不好拒绝,端着盘子有意无意地戳来戳去,而温风至却显然是很想吃蛋糕的样子,他差不多把自己那一块吃完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权臣,忍不住开口问:“你出什么事儿了吗?”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此前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但温风至很喜欢这个张扬独特的女孩儿,他过去的几十年间对于女性的认知都很模糊,也许是权臣看起来不那么像是女性,所以他反而对她有一种别样的亲近。
权臣犹豫了很久,她看上去并不是不想说实话而是斟酌语句不那么容易,就在温风至觉得尴尬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却听到她第一次用非常轻而无力的声音说:“我喜欢的人要结婚了。”
温风至虽然猜到是严重的事情,但是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意外,权臣看起来跟为情所困完全不搭调,她没有化妆的脸看起来比那天柔和了许多,其实抛去她刻意夸张的打扮和着装她看起来也只是个非常年轻的孩子,一张脸在这样近距离去看还显得稚嫩,温风至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又容易心软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瞬间却突然非常心疼眼前将这句话看似无所谓说出口的权臣。
但他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语句去劝慰她。
“我是在英国认识她的,后来她要回国,我就跟着她回来了,”权臣似乎找到了一个能够倾诉的场合,她想着反正温风至说起来也是半个同类,再加上他看起来让人觉得容易信任,便把前因后果全部和盘托出,“但是她年纪比我略长一些,家世好地位也高,在国外的时候不觉得,回来之后才发现差距尤其大,大得让我无论如何努力都很难追上。”
“昨天傍晚我去找她,我想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权臣略微顿了顿,又忽然苦笑,“她跟我说她没办法过我想要的那种生活,她的梦想是要去到更高的地方去,虽然这些话我都知道,虽然我也没有真的期待过什么结果,但是这一天真的到来,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她说完之后室内一片静谧,温风至看着她的脸,她这个时候看上去却没有那么稚嫩了,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成年人的冷静和矜持,她把手里的蛋糕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说:“我能抽根烟吗?”
温风至点头同意,权臣摸出一根香烟来点燃,青色的雾气缓慢漂浮在空气里,好像是因为有些呛人,于是她反复眨了眨眼睛。
“我跟那个人曾经分开七年,”温风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给权臣听,但他就是突然想说些什么,于是指了指紧紧闭合的大门,“最近才重新遇到,我曾经觉得回到过去是最难的,但是现在才渐渐觉得经营未来更不容易,她想要的和你想要的真的没办法权衡吗,是不是有可能她也在等待一条能够走向你的路。”
话音落下温风至就看到权臣的神色更沉了一些,她把几乎没有抽的烟按灭在了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然后猛地跳了起来:“温老师我得走了。”
温风至看着她风风火火地拿起外套离开,心里沉重的情绪却没有任何缓和,虽然陆邱桥说已经跟何意彻底分手,但一点风波都不起好像又不太可能,况且自己一时冲动决定在杭州久留,与蒋京倓共处一个城市的事实却永远是他心头高悬的□□,而他却看不到引线在哪里。
权臣的事情过了还没有几天,□□就隐约发出了倒数计时的声音,那一天是杭城的初雪,温风至带着画板准备去西湖边画断桥,然而刚刚下楼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他下意识向那边看了一眼,却登时就愣住了。
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保镖围拢在车边,其中一个人打了一把巨大的伞,看到温风至之后,他弯下腰来轻轻敲了敲车子的窗户。
温风至顿时感到非常不详,他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转身逃跑,然而不知何时自己的身后也站了一名非常魁梧的黑衣保镖,他伸出一只胳膊将温风至的去路全部拦住,然后用眼神示意他上车说话。
温风至没有办法,车里是谁他不用猜就明白,只能说那个男人还算仁慈,给了他几天的时间做毫无意义的心理准备。
雪下得更大了一些,温风至透过被打开的车门看到了端坐在黑暗中的蒋京倓,他一张苍白的脸跟记忆中没有太多差别,就好像漫长的时光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一样,而同时他的眼神比起当年更让温风至颤栗,他们彼此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蒋京倓伸出一只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