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得到免死金牌的小白终于能够确定皇帝的意图——他已经决定成全自己长久以来的渴望。小白压抑着自己脱缰野马一般的兴奋,口齿清晰的说出下面的话,别有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请皇上允许,由我们人类自己来管理矿区!”
全场哗然。
无论是着意挑高的穹顶,还是威仪显赫的盘兽红柱,都在群情激奋中抖了三抖,似乎这座宏伟的殿宇随时都可能垮塌下来,将下面的妖兽和人类齐齐砸成肉饼。
不止一位朝臣亮出了爪子,整个大殿都反射着雪亮的冷光,好似利刃般的指甲来回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他是在挑衅!这个该死的白子简直不折不扣的挑衅!由白子来管理矿区,这不光是侵占了妖兽的利益,根本就是踩到了妖兽的头上,作威作福!
亏得曦冉有先见之明,提前扔下一句“恕你无罪”,有了皇帝的圣裁在前,当臣子的总不能率先发难,不然的话,大殿上怕是再也没有什么白将军,只会是一些被扯碎的血肉。
皇帝摆了摆手,一股气流从他的宽袖中卷了出来,在每位朝臣身侧扫过。如同迎来一股和煦的春风,众人的发梢衣带轻轻舞动起伏。不过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股扑面不寒的微风随时都可能变成收割他们性命的杀招,所有变化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小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四周逼迫而来的杀意,他的意志哪怕在软弱一点儿,今日怕是就要不得善终,口吐白沫晕过去都是小事,同一时间面对这么多妖兽释放的压力,他当场变成一个痴呆都不是不可能的。
突然,压力消失了。一丝细细的风托起他搭在肩头的发尾,有种难以言喻的安抚的力量。
这一次用不着任何人提示或者催促,小白已经顺利的说下去,不再是方才那种引发全场不快的掷地有声,他依然保持吐字的清晰,不过也恰如其分的带上了一点恳请的味道,“包括风钩山在内,几乎所有的矿区条件都十分恶劣,妖兽大人们都是千金之躯,实在不适合呆在那样的地方。反倒是我们人类,数量繁多,贱如蝼蚁,不如就将矿区交给我们自己来管理。而开采出来的矿石我们也绝不会私藏,必将悉数奉上。”
听到这里曦冉便明白了,刚才这家伙为何宁可担着说错话的风险也要将话题引到风钩山的自然环境上面,敢情他是在为此刻设下伏笔,给在场所有人都留下一个“恶劣、惨淡、不值得一去”的印象。
曦冉问道,“按照你的意思,希望由人类来管理所有的矿区了?”
当真好大的野心!
小白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连忙否认,“不,皇上。这只是我不成熟的看法,究竟能不能行得通,还要试过之后才有定论。我去过风钩山,此地环境特殊,只要守住山口便可以掌控里面的一切,妖兽大人们实在没有必要随时进山巡视,不如就从风钩山试一试。倘若我们人类连小小的矿区都管不好,当真没有活下去的加之,要杀要剐,任凭皇上处置。”
事实上风钩山的管理方式与小白所言也差不了太多,山口处便设有妖兽的岗哨,而通常情况下自诩高贵的妖兽也不愿去山沟里吹冷风。他们若是进山,都是出自心血来潮,而每一次都要给矿区的住民们带去数不清的恶梦。
小白知道自己眼下还争取不了太多的东西,但至少能够求来一丁点安宁,哪怕这份安宁只能偏安一隅,但只要妖兽彻底遗忘这个角落,对于人类而言,吃糠咽菜也是快乐的。
至于今后的发展,还要等待时机。
或许是因为这个白子的要求还不算过分,即使“矿区自治”这个观念听起来是耸人听闻的,但是从细节上来推敲,似乎并没有什么逾越的地方。关于开采出的矿石,相信这些白子会老老实实的悉数上交,因为这个种群不仅卑微,而且愚蠢,即使将大把大把的矿石交到他们手上,他们依旧不晓得该怎么使用。
不管怎么说,这个“白将军”身上背着实打实的军功,依照惯例皇帝必须要赏赐点什么,弄不好又是加官进爵,或者再给他再添上一部分兵力。没有一位妖兽权贵愿意看到发生这些,尤其是某些家族中还有年少的成员,没有继承家族,也没有得过皇帝的册封,到时候这些年轻的妖兽们岂不是要对一介白子屈膝,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大人”?
相比较起来,矿区自治也只是名头上好听,所得的全部利益依然还是归妖兽所有。简直再好没有了。
妖兽中以四大家族为首的真正的权贵,平素经手的无一不是地动天摇的大事,包括楼家在内,虽然也会过问矿区的事务,但从来不曾真正上心。在一块事务上面,四大家族甚至还没有桑牧安等人熟悉。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桑牧安心头正在不断敲鼓。可是仔细想想,短时间内又想不出破绽在哪里。放在平常桑牧安为了江山社稷或许会说那么一两句,可今日习惯于当个哑巴,在彻底分析透彻之前,他还真的不打算多这个嘴。
随后桑牧安便自己安慰自己——反正也只选了风钩山一个地方当成试点,矿区自治的模式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成为颠覆妖兽的基石。他不如趁着这个时间仔细思量,倘若真的能发现那白将军的不怀好意,上